"妈！别用白酒擦！"我一把攥住婆婆的手腕，酒精味混着孩子的哭喊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岁的朵朵蜷在婆婆怀里，小脸烧得通红，额头还贴着被婆婆撕成两半的退烧贴。婆婆的手僵在半空，浸透白酒的棉球"啪嗒"掉在米色地毯上，洇开一朵刺眼的黄渍。 矛盾升级： "你们年轻人就信这些洋玩意儿！"婆婆扯开我冲进厨房，不锈钢盆在瓷砖台面上砸出脆响，"我拿艾草煮水给孩子泡脚，当年明昊烧到39度都是这么治的！" 我看着她在橱柜里翻找陈年艾草，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前刚因为她给朵朵喂蜂蜜水过敏的事吵过，此刻她围裙口袋里还露出半截我扔进垃圾桶的枇杷膏。冰箱门"砰"地撞在墙上，冷藏室里整排进口儿童退烧药被她扫进塑料袋，"这些化学东西统统丢掉！" "妈您知道现在病毒变异多快吗？"我堵在玄关拦住要出门买草药的她，朵朵的哭声像钝刀在割，"上次您非要喂符水，害得朵朵腹泻脱水住院......"
"住院怎么了？明昊小时候喝井水吃剩饭照样考清华！"婆婆突然扯开领口，苍老皮肤上蜈蚣似的疤痕狰狞盘踞，"当年为了凑他补习费，我顶着40度高烧去工地搬砖摔成这样，你们现在倒嫌我老古董？" 夜雨噼里啪啦砸在窗上，朵朵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我转头看见孩子光着脚站在卧室门口，滚烫的小手攥着我的白大褂衣角："妈妈别和奶奶吵，朵朵喝奶奶的药药。"
婆婆手里的艾草"簌簌"落了一地。她蹲下身时我听见膝盖"咔"的轻响，布满茧子的手轻轻包住朵朵发红的小脚："奶奶错了，咱们听妈妈的。" 凌晨三点，电子体温计发出"滴"的提示音。婆婆守着熟睡的朵朵，把我推到客房休息。床头柜上放着温好的牛奶，杯底压着张泛黄的存折——开户日期是二十年前，每月15号固定存入2380元，那正是明昊读高中时她当环卫工的工资。
清晨的阳光透过艾草熏蒸的水雾漫进来，婆婆正对着手机视频学海姆立克急救法。朵朵举着画满红心的体温记录表蹦过来，我突然看清那些争吵的裂痕里，早就长出了新的年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