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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札记》 下工时分,狂风在戈壁滩上卷起千堆沙。天地混沌如未开之时,铅灰色的

《戈壁札记》 下工时分,狂风在戈壁滩上卷起千堆沙。天地混沌如未开之时,铅灰色的穹顶沉沉压着地平线,目之所及尽是荒芜——除了厂区铁门旁那排歪斜的杨树,倔强地擎着几簇绿焰,在沙尘暴中忽隐忽现。 那些新抽的嫩叶被风揉得簌簌作响,倒像是天地间唯一的活物,提醒着我立夏已过,春色竟在这片不毛之地悄然谢幕。 铝制饭盒里盛着西葫芦炒蛋,米汤氤氲的热气裹着麦香。角落里那碗隔夜凉面裹着红亮的辣油,自然归我消受。三年前初到戈壁,总觉胃袋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而今对着餐食,倒要刻意数着米粒下咽。前日去货站搬水,顺道踩了踩磅秤,指针赫然停在70公斤刻度线。想起开春时突破75公斤的窘迫,此刻竟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饥饿感原是顶狡猾的东西。起初在胃里翻江倒海,待你咬牙撑过三五个黄昏,它便化作游丝,最终消散在灌满风沙的工装里。倒是体检单上蹿红的血压值惊出我一身冷汗,这才明白,原来肉身比戈壁滩更经不起磋磨。 工友总说戒烟堪比剜肉,可十年前那杆老烟枪,不也教我锁进库房四年整?减肥亦是同理——欲念如沙暴袭来时,只消记得胡杨如何在石缝里扎根。这荒原教给我的道理,倒比任何励志书都来得真切:世间哪有跨不过的坎,不过缺了破釜沉舟的狠劲。你看那沙丘日日变换形状,可曾见它真正困住过跋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