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交往了一个女友，同居关系融洽。有一次我侧蹲在镜前换鞋，余光看到他在床前用极其厌恶的眼神儿看我，怒瞪的那种。我换好鞋回头，他装睡。一直到分手我们几乎没有吵架。至今我不明白那到底是幻觉还是他当时只是想做个表情？ 这个瞬间像一根刺，一直扎在我的记忆里。后来每次路过那面穿衣镜，我都会下意识地看向床的位置，仿佛那个充满恶意的眼神还凝固在空气中。我们的分手很平静，就像当初在一起时一样自然，但那个眼神成了这段感情里唯一的谜团。 分手两年后，我在常去的咖啡馆偶遇了他的好友。寒暄过后，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他的近况。"他现在挺好的，"朋友搅动着咖啡，"就是总说找不到像你这样合适的人。"我笑了笑，突然发现这是个解开疑惑的机会。"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他是不是特别讨厌人蹲着的姿势？" 朋友露出困惑的表情："怎么会这么问？"我把那个镜中的场景描述了一遍。朋友听完竟笑了起来："天啊，原来他说的'那个表情'是被你看到了！"原来那天他正在练习"凶狠的眼神"，是为了应付公司里一个总是抢他功劳的同事。"他对着镜子练了好几天，没想到被你撞见了，又不好意思解释。" 真相竟然如此简单，我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发抖。那些年里我暗自揣测的种种可能——他嫌弃我的出身，厌恶我的习惯，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不爱我——全都烟消云散。朋友还在说着什么，我的思绪却飘回那个午后：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床上，他慌张闭眼时装睡的睫毛颤动，还有之后我们一起去吃的牛肉面，他细心地把香菜挑出来的样子... 回家的路上，我绕道去了我们曾经同居的小区。那栋老房子已经重新装修，连单元门都换了新的。站在楼下，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微不足道的误会会困扰我这么久——在亲密关系中，我们总是对负面信号格外敏感，却常常忘记，爱是由无数个未被注意的温柔瞬间组成的。 晚上整理旧物时，翻到他送我的生日卡片，上面笨拙地画着两个小人。当时觉得敷衍，现在才注意到角落里还画了只我们喂过的流浪猫。手机里还存着分手前最后一条他发的消息："冰箱里有你爱吃的提拉米苏。"这些细碎的温柔，都被我选择性遗忘了，唯独记得那个其实毫无恶意的眼神。 或许每段感情都会留下这样一个未解之谜，它不关乎对错，只是提醒我们：在爱里，我们看见的往往不是对方真实的样子，而是自己内心的投射。那个镜中的眼神，最终照见的是我自己的不安全感。 我把卡片放进抽屉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希望明年能带你去威尼斯。"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那个从未实现的约定，此刻却让我微笑起来。原来记忆就像一面镜子，擦拭掉猜疑的雾气后，照出的都是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