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纪实#端午当天接到电话,告张娅娅老师已于端午前一天去世。我曾在数日前去医院看望张老师,当时那情景,用当下大多数人可以接受的话是顽强地与病魔抗争,用不大好听的话说就是气息奄奄、几无生命体征。给我电话的是张老师的忘年交,她告我张老师喜欢仪式感,所以告别仪式要隆重些,问我是否送花圈和写挽联,并介绍说花圈有三档:700元、400元和租用的,我当即回复用700元的,挽联稍后,告别仪式争取参加,尽管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对故去的人大都不说、不送、不写。
娅娅老师是多年前我在工作中认识的。当时我的工作需要拍摄一部纪录片,经人推荐娅娅老师出现了。有些臃肿的身材,穿着很别致的裙子,最亮眼的是很长很长、绕脖几圈的围巾和一顶毡帽,“哇,好特别的女人呀”,我心里想。张老师负责文字脚本,说实话我个人不大喜欢她的文字,带有明显的时代痕迹:华丽的大词儿和叠床架屋式的排比,最后还要有口号式的点缀……
我更喜欢工作以外我和她的交流:文学、风趣和简繁混搭式的表达,如同其着装,怪怪的然让人琢磨,总想多看一眼。于是,我尝试着跟她开些玩笑,她不仅接受,而且常常用更鲜活和有味道的语言回之,“呀,原来正经严肃者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我心想。于是就有了朋友一样的来往,我们三、五个人常常小聚,漫不经心地畅聊和逗贫,这成了我紧张工作之余的一个调味剂。
她很关心我,特别怕我受到伤害。几年前因那篇课文我遭网暴,她寻问个中缘由,我告她即使我有那想法,也不可能决定一篇课文的去留呀,这是基本常识,网上的话全是胡说八道。她说不懂这些,安慰我半天还发来微信:冷暖自知多珍重。她得知我母亲去世后,电话慰问并请我节哀,还一定要表示表示……
她是大学文学院教授,当然很文学。所以时不时有话剧票,就约着同赏。记得有一次看完《雷雨》,她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咱们几个也排场《雷雨》吧,我这模样只能演鲁妈了,你演周萍。”然后她在我俩共同的朋友中圈定了不同的角色,“就缺四凤,谁演四凤呢?”她极认真地自言自语,是呀,在我们共同的朋友中好像还真无四凤那样的清纯少女。我突发奇想:“您演四凤吧,我当鲁贵!”她咯咯地笑个不停,说:“那你就成了老阿旭!”
张老师是突然昏迷不醒的,她的忘年交从她手机电话簿中找到一个叫“阿旭”的,就打过来电话,告我哀讯。新冠以来这几年,我和张老师没有见面,最后的信息是一年前她的问候:仍安好?仍俊朗?仍才华?仍不羁……,哈,典型的张氏文风;最后的一次电话是大约半年多前,她邀我共赏人艺话剧,我在外地未能如约,这也失去了见上最后一面的机会,成为永远的憾事!
生活中可以漫不经心地畅聊和逗贫,且有情调的朋友本来就少,现在又少一位。我的挽联是:娅娅老师安息 天堂里上演鲁妈与萍 落款是:阿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