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6年3月，病重的唐武宗已说不出话，他示意宦官马元贽拿来笔墨，准备下遗诏。 三月朔日，大明宫麟德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那是御医们绞尽脑汁熬制的汤药，却终究无法挽回唐武宗李炎逐渐消逝的生命。 大宦官马元贽神色恭顺地站在龙榻几尺之外，可低垂的眼眸中却隐隐透着一丝狡黠与急切。 李炎浑浊的眼珠转向殿门口，那里跪着他的皇后王氏。这个当初被父亲硬塞给他的女人，这些年在后宫过得战战兢兢。他记得登基那年元宵节，王氏穿着单薄的宫装在雪地里等他，鬓角都冻出了冰碴。此刻她睫毛颤得厉害，手里攥着块染血的手帕——那是今早李炎咳血时她慌忙去接留下的痕迹。 "拟诏......"李炎喉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马元贽立刻弓腰凑近，却见皇帝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殿角。那里堆着几个鎏金箱子，里面装着他这些年来秘密收集的佛经——登基时他可是烧过佛骨的，如今却要靠这个续命。太医说这是"心火太旺"，得用佛经镇着，真是天大的笑话。 马元贽直起腰时，发现皇帝正死死盯着自己腰间的鱼袋。那是象征着权势的金鱼符袋，可此刻李炎的眼神却像在看一具会说话的尸体。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皇帝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能在猎场上连射三只老虎。现在那双手却连个茶盏都端不住，活像庙里的泥菩萨。 "传......"李炎又开口了，这次声音大得像炸雷，殿外候着的宦官差点闯进来。马元贽赶紧用身子挡住门口，皇帝却只是盯着墙上挂着的《秦王破阵图》。当年他跟着父皇看这幅画时，说要做比先帝更厉害的君主。现在壁画上的将军们铠甲生锈，就像他的大唐江山。 殿外突然传来哭声，是他的皇子们在宫女搀扶下进来磕头。最小的那个才六岁，跪都跪不稳，被奶娘掐着大腿才没哭出声。李炎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想摸孙儿的脸，却被宦官慌忙架住——皇帝的手现在碰什么都会留下一片青紫。 马元贽趁机快速在心里盘算：先帝留下的三个皇子，大皇子痴傻，二皇子勾结藩镇，只有三皇子......他瞥了眼殿角的铜壶滴漏，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日头就要偏西。御医刚才说过，这时候最容易"出状况"。 "立......"李炎最后挣扎着开口，突然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锦被上，像朵盛开的曼陀罗。马元贽立刻尖声宣布："皇上口谕——传位......"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皇帝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盯着自己腰间的玉带——那是用岭南进贡的夜明珠串成的，值三十座城池。 殿外哭声越来越大，皇子们开始互相推搡。二皇子突然拔出佩剑，被旁边的宦官死死抱住。李炎望着这一幕，嘴角忽然扯出一丝笑——二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看着父皇咽气，那时他发誓绝不让悲剧重演，可现在...... 马元贽看着皇帝慢慢闭上的眼睛，突然发现那双曾经不可一世的眼睛里，最后流露出的不是威严，而是解脱。他悄悄把早就准备好的诏书塞进袖子，上面赫然写着："传位于皇太叔光王"。远处传来钟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