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年,东吴丞相陆逊退休养老,孙权闲的没事,多次下旨训斥其“无能”。不是拿陆逊侄子说事,骂陆逊沽名钓誉。就是翻旧账,痛骂陆逊的一些过失。陆逊年事已高,自尊心强,忍受不住竟活活气死。 陆逊咽气那天,建业城的梧桐叶落得正凶。老管家捧着那封刚拆阅的圣旨,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残烛——上面说他“死不足惜”,连下葬的礼制都要按普通士人的规格来。可谁忘了,就是这个被骂“无能”的老头,当年在夷陵一把火烧垮了刘备的七十万大军,在石亭把曹休的精锐追得丢盔弃甲。那些挂在朝堂上的战功图,有一半都得记在他陆逊头上。 孙权骂陆逊的由头,说起来都站不住脚。一会儿说陆逊侄子在地方收税时多拿了百姓半匹布,是陆逊教出来的家风不正;一会儿又翻出十年前荆州之战,说他没拦住吕蒙擅自斩杀关羽,坏了联蜀的大局。可这些事当初都是孙权拍板认下的,侄子的事他还赏过陆逊“教子有方”,荆州之战后更是把南郡封给了陆逊。如今翻旧账时,倒像是陆逊从头到尾都在阳奉阴违。 宫里的太监们私下说,陛下最近总对着陆逊当年的奏折发呆。那些奏折里,有劝他别废太子的,有说公孙渊不可信的,字字都戳在孙权如今后悔的地方。
太子孙和被废时,陆逊在武昌多次上表,说“嫡庶不分则国乱”,那时孙权只觉得这老东西管得太宽,把奏折扔在地上骂“老匹夫敢教朕做事”。可等孙霸也被赐死,朝堂上再没人敢说句实在话,他才想起陆逊奏折里“储位未定则群僚离心”的警告。 陆逊的灵柩从武昌运回建业那天,沿途百姓都自发跪在路边。有当年被他从水灾里救出来的农户,捧着刚收的新米要撒在灵前;有跟着他打过仗的老兵,拄着断矛哭到直不起腰。这些人不懂什么朝堂争斗,只知道这个白胡子老头当年蹲在田埂上教他们种水稻,在战场上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伤兵。可孙权派来的监葬官,却把这些百姓都赶走了,说“乱臣之丧,不得扰街”。 其实孙权心里未必真恨陆逊。他晚年总疑神疑鬼,看到陆逊在江东士族里威望太高,看到满朝文武提到“陆公”都带着敬重,就像看到一根扎在心头的刺。他怕自己死后,陆家会像当年的周瑜、鲁肃家族那样,成为新的权臣。
那些骂人的圣旨,更像是一种试探——他想看看陆逊会不会反抗,想逼这个老臣低头认个错,好让自己安心。可他忘了,陆逊不是那种会弯腰的人。当年在荆州面对关羽的挑衅,他能装病示弱;但在朝堂道义和个人名节上,他比谁都硬。 陆逊死后三个月,孙权突然下旨恢复了他的爵位,还把骂过他的圣旨都烧了。有大臣劝他给陆逊平反,他却只是望着武昌的方向叹气:“晚了,都晚了。”后来他给陆逊儿子陆抗写信,说“当年的事,是朕错了”,字里行间全是悔意。可人死不能复生,那些被骂碎的尊严,就像被雨水泡烂的竹简,再也拼不回原样。 这场君臣之间的悲剧,说到底是权力场上的信任崩塌。陆逊以为自己鞠躬尽瘁就能换来始终如一的信任,却忘了帝王的心思就像江面的雾,今天能让你乘长风破万里浪,明天就能让你在阴沟里翻船。而孙权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却把猜忌当成了护身符,最终亲手逼死了最该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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