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年,大学生崔松旺伪装成流浪汉,浑身散发恶臭,牙齿布满污垢,每天在垃圾桶旁捡食残羹剩饭,甚至当众狼吞虎咽,十多天后,他成功引起了人贩子注意,被拐卖至黑砖窑,而这仅仅是他噩梦的开始…… 河南某火车站的垃圾桶旁,崔松旺的手指触到一块发霉的馒头。胃里的翻涌让他喉头发紧,但他还是猛地塞进嘴里 。 三天前,他刚在电视台的办公桌前整理完民生新闻稿,现在却要模仿流浪汉的吃相,让牙齿上的污垢沾满馒头皮。 天津体育学院的运动服被他压在箱底,取而代之的是老人留下的破旧衣衫,裤腿的补丁在翻找垃圾时蹭着砖缝,磨得皮肤生疼。 被高大男人盯上的那个午后,阳光把垃圾桶的影子拉得很长。崔松旺数着对方袖口露出的纹身,想起那两个从黑窑逃脱的孩子说的 “人贩子胳膊上有蛇形图案”。 当面包车的门在身后关上,他闻到车厢里的汗味与劣质烟草味,突然想起自己藏在鞋底的微型摄像头,胶垫是否粘牢了? 这是他尝试商人、搬运工身份失败后,赌上性命的最后一招 —— 只有成为人贩子眼中 “值得拐卖” 的目标,才能揭开非法砖窑的黑幕。 黑砖窑的犬吠声刺破夜空时,崔松旺的胳膊正被烟头烫得发麻。窑主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像在掂量一头牲口的斤两。 五百元成交的瞬间,他想起天津体育学院的毕业典礼,那时他穿着学士服,说要 “用镜头记录真相”,没想到真相的入口,竟是这样一条布满血污的路。 棚屋里的蚊虫落在溃烂的伤口上,他假装傻笑,眼角却瞥见角落里蜷缩的少年,手掌被砖机轧得变形,像一截被丢弃的木头。 深夜录制视频时,崔松旺的呼吸比砖机的轰鸣还轻。鞋底的摄像头正对着监工殴打逃跑者的背影,他感觉后颈的冷汗滑进衣领。 白天那个试图翻围墙的老人,被打得肋骨断裂,此刻的呻吟声,比砖窑的蒸汽还烫。 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他心脏骤停,监工盯着他的鞋问 “哪来的好东西”,他立刻歪倒在地,尿湿的裤脚散发出恶臭,看着对方骂骂咧咧地走开,才敢让摄像头继续工作。 砖机停摆的那个夜晚,芦苇荡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崔松旺翻出围墙时,玻璃碴扎进脚掌,血珠滴在污泥里,像极了棚屋里那些未愈的伤口。 他狂奔时想起第一次在垃圾桶旁狼吞虎咽,行人投来的鄙夷目光,此刻都化作身后的车灯,越来越亮。 同事递来的矿泉水瓶上,他的指纹混着血和泥,却紧紧攥着,像握着那些被囚禁者的希望。 警方查封砖窑的闪光灯下,崔松旺把那双破鞋放在桌上。鞋底的摄像头里,有少年被轧伤手掌的惨叫,有监工挥舞的棍棒,还有几十个被解救者重见天日时的茫然。 他没说那七天里胃里的翻涌、伤口的灼痛,只说 “这些镜头该让更多人看见”。 后来,当有关部门排查非法劳工的文件下发,他知道,那些在黑暗中录制的画面,终于透出了光亮。 如今那双破鞋被收在电视台的档案室,鞋跟上的裂痕里,还嵌着黑砖窑的泥土。崔松旺依然报道着民生新闻,只是镜头下的眼神,多了份穿透表象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