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国梁,从小就笼罩在爷爷的阴影之下。他曾是村里的地主,土改时因不服从命令被处决,土地也被分给乡亲们。我们家被划分为地主成分,从此,父母就经常被拉去游街示众,接受批斗。年幼的我,并不理解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小伙伴们总是躲着我,给我起外号叫“小地主”。他们说,和我走得太近会受到牵连。
上学路上,我总是孤身一人。其他孩子聚在一起玩耍时,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还会把我按在泥坑里,我拼死反抗,却无济于事。那种被排斥的滋味,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我逐渐明白,有些群体我融不进去,那就索性不去融入。我开始躲在房间里埋头学习,书籍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尤其是数学,几乎每次都满分。老师很器重我,经常利用课余时间帮我补习语文。他说,我是全年级最有希望考上县重点高中的学生。我牢牢记着老师的期望,更加努力地学习。一个月后,我以全公社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消息传回村里,引起了一阵轰动。
曾经对我家避之不及的村民们,突然变得热情起来,纷纷登门拜访。那一刻,我天真地以为,我终于可以为父母扬眉吐气了。现实很快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那时候,大学还没有恢复高考,高中毕业后,我只能回到村里务农。
我和父亲每天在生产队里累死累活,挣的工分却比别人少得多。我问父亲为什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们是地主成分,能不被拉出去游街示众就不错了,别奢望太多。”父亲的话,让我明白了出身的无奈。
农村的青年大多早早结婚生子,而我,因为家庭成分不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二十三岁那年,父亲托媒婆给我说亲,却被对方奚落一番。媒婆说,我们家成分不好,会坑了人家姑娘,还是打光棍算了。父亲性格倔强,但在经历了多年的批斗后,他的棱角早已被磨平,面对羞辱,他默默忍受,不敢反驳。
看到父亲低声下气的模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告诉他,如果他再这样求人,我就离开家,让他和母亲再也见不到我。我知道,娶不上媳妇,父母比我更着急。母亲经常埋怨父亲,说要不是他家成分不好,我也不至于打光棍。父亲总是默默承受着母亲的责备,他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儿子。
二十五岁那年,村支书突然来到我家,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对方是他的远房侄女,勤劳贤惠,唯一的缺点就是结过婚,丈夫意外去世后,她一直守寡。我一听是寡妇,心里很抵触,当即表示拒绝。
村支书走后,父母开始劝我。他们说,村支书的侄女虽然是寡妇,但如果能和她结婚,就能和村支书拉近关系,提升我们家的地位。我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了。
结婚那天,村里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我一个大小伙子竟然娶了个寡妇,肯定是想媳妇想疯了。走在路上,我常常能听到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我只能装作没听见,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婚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村支书为了让侄女过上好日子,经常关照我们家。我的妻子非常能干,她和我一起起早贪黑地干活。几年下来,我们家成了村里最富裕的家庭之一。我感激村支书,是他让我拥有了这样一个贤惠的妻子,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的故事,是一个关于出身、歧视和奋斗的故事。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出身不好几乎就意味着命运多舛。我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了人生的轨迹。那么,在当今社会,出身是否依然重要?它是否会成为阻碍个人发展的绊脚石?这值得我们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