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68年生人，因为家庭条件一般，读到初中毕业就辍学了。那个时代，农村的条件都很艰苦，能读上书的人，算是幸运的人了。
在家里务农，对我是一种艰苦的磨炼，记得第一次挑谷捆子，才挑了几趟，肩头就红肿了起来。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挑，谷捆子一上肩，钻心一般疼痛，这种感觉，刻骨铭心。
就这样锻炼了几年，我长大了，也成了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家里种着十几亩田地，粮食是足够吃了，却卖不出价钱来，手头上一直不宽裕。
我想发财，就把田地改成了鱼塘，想靠养鱼发家致富。鱼塘里除了常见的鱼类，还有黄鳝和老鳖，如果不出意外，一年下来，能赚一万多元钱。
但是，意外总是会来临。我们这里雨水充足，每一年的夏天，都会降几场暴雨。尽管我做了很多防护措施，围上了铁丝网，铁丝网的里面，又围上了一层渔网。但是暴雨来临的时候，鱼儿还是会跑掉一大半，亏了许多钱。
每一年我都吸取前一年的教训，改造我的鱼塘，防止鱼塘被暴雨毁坏，防止鱼儿跑掉，却总是防不胜防，鱼儿还是在暴雨的季节会跑掉。鱼塘完好无算，铁丝网也没有出现漏洞，但是到了年底网鱼的时候，依然没有多少鱼，鱼儿还是跑掉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父亲叹息说：“这是运气不好，不该你发财，认命吧。”我却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对于父亲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继续养鱼，累败累战。
1988年的这一天，我去河边割鱼草，发现一只燕子在水面上扑腾。过了一会儿，燕子不动了，就这样漂浮在水面上。
我的善良促使我不能坐视不管，于是跳下河水里，把燕子捞了起来。燕子已经奄奄一息，我仔细地检查，发现它的身上有一处伤痕，很像是被弹弓打的，一粒石子钻进了肉体里，位置很深，也不知道是哪个调皮的孩子干的。
为了救活燕子，我跑到村里卫生室里，让医生给燕子疗伤。医生年纪一大把了，我记得小时候，大队里没有卫生室，他就是赤脚医生，背着药箱到病人家里治病。
医生把石子取出来，给伤口涂抹了碘酒，开了一种药，让我一半磨成粉末，涂抹在伤口上，另一半化成水，灌给燕子服下。一天一粒，一共给了五粒。
那时候的药不但便宜，而且疗效非常好，五粒药丸用完，燕子的伤口结了疤，活了过来。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怀念那个时候的医药环境，现在的医药唯利是图，让人诟病的地方很多。
我把燕子关在木笼子里，每天捉虫子给它吃。过了大约半个多月，燕子完全康复了，我打开笼子的门，把它放飞了。也不知道这一只燕子在谁家筑的巢，自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
它的腹部有伤，结疤后不再长毛，腹部有指头大的地方光秃秃的，要是看到，能一眼就认出来。但是好几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见到它。
不过，我在梦里见到过这一只燕子。那是夏天的暴雨来临之前的一个夜晚，我迷迷糊糊中，看见那一只燕子飞落在我的枕边，忽然说起了话来。
只听它不住地说：“挖掉屋后老杨树，挖掉屋后老杨树。”我问道：“为什么要挖掉屋后老杨树？总得讲一个门道出来吧。”燕子还是一个劲地说：“挖掉屋后老杨树，挖掉屋后老杨树。”
我家屋后确实栽种着一棵老杨树，那是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栽种的，一共栽种了三棵，只活下那一棵，就在我家屋后的西侧，如今已经很高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我就把梦见燕子的事情讲了，想把老杨树挖掉。父亲却舍不得，说是这棵老杨树还没有成材，而且燕子托梦的事情不靠谱。
我反驳说：“你相信命运之说，为什么却认为燕子托梦的事情不靠谱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不顾他的反对，喊来几个人，把老杨树挖了出来，移植到菜园子的空地上。
或许是水土不服吧，到了冬天，那一棵老杨树竟然枯萎了。
过了两天，天降暴雨，这一次，暴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接连下了三天，山洪暴发，鱼塘的铁丝网被冲垮了，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我无能为力，在家里不住地哀叹，这一次，估计鱼儿都跑了吧，这一年可能比往年亏的还要多。父亲不住地埋怨说：“你偏偏要挖掉老杨树，一个梦而已，你却当了真。现在看看，今年亏大了，燕子的话也不靠谱，做梦的事情当不得真。”
正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我也懒得管鱼塘了，打算明年出去到工地上搬砖。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家菜园子里蔬菜换季，我把一些藤蔓以及菜苗，扔进了鱼塘里，却发现好多鱼儿来抢食，搅起的浪花很大。
我仔细一看，鱼塘里的鱼儿很多，心中禁不住狂喜，回家对父亲讲了。父亲来到鱼塘边看了看，也发现里面的鱼儿很多，点点头说：“看来，这一次发大水，鱼儿没有跑掉多少。”
这以后，我又开始割草喂鱼了。鱼儿吃草的时候，我就站在鱼塘边数鱼，却总也数不清。到了年底，我把水抽干捉鱼，当初放了三千尾鱼苗，一共收获了两千八百多条鱼，以及几百斤黄鳝，一百多只老鳖。
这是我养了几年的鱼，第一次赚钱。
后来，我把鱼塘扩大了几倍，每一年的洪水到来的时候，我也只是做了普通的防护，有好几次，鱼塘还被洪水冲破出一个缺口，然而，鱼儿却没有跑掉多少，年底捉鱼时，损耗还不到百分之五。
不到几年，我就靠养鱼发了财。
我到现在也不相信风水和算命之类的东西，但是燕子托梦的事情，我却一直想不明白，屋后的老杨树和我养鱼有什么关联，难道说老杨树妨碍了我家财运？毋庸置疑的是，自从挖掉老杨树后，我家鱼塘的鱼儿，遇到暴雨季节，确实不再跑掉了。
或许，是我救了燕子的善举，让我改了运气吧，我只能这样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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