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来少说也有三万多 婆婆去世三年多了,她的户口我还一直没有注销。 从派出所出来,风一吹我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户口本揣在兜里跟块烙铁似的。刚拐过街角,手机就响了,是村支书打来的,开口就问:“大妹子,你真把你婆婆户口销了?你大舅在村委闹呢,说你独吞老人钱。”我气笑了:“张书记,他好意思说?我婆婆瘫在床上二十年,他给端过一碗水吗?现在倒成我独吞了?” 回到家时,院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大舅二舅都在,俩人叉着腰跟门神似的。大舅看见我就跳脚:“你个黑心肝的!我姐那养老钱凭啥不给我?那是我姐的钱!”二舅在旁边帮腔:“就是!地我种了十五年,现在人没了,地还得归我种!” 公公从屋里出来,手里攥着个褪色的红本本,是当年婆婆瘫了后,村里给办的低保申请表。老爷子手都在抖:“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表上签字的是谁?是我!这十五年,你们俩谁来填过一张表?谁给交过一次药费?”大舅梗着脖子:“那是你自愿的!谁让你是她男人!” 旁边邻居王婶看不下去了:“我说老刘家俩兄弟,过分了啊!当年你姐刚瘫那会儿,老李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回家给你姐擦身喂饭,头发都熬白了,你们俩倒好,过年都不来瞅一眼,现在倒惦记上钱了?” 大舅脸涨成猪肝色,突然冲上来要抢我手里的户口本:“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把银行卡给我!不然我就赖这不走了!”我往旁边一躲,他扑了个空,差点摔地上。二舅赶紧扶住他,嘴里还嘟囔:“就是,不能让她白占了便宜。” 这时候张书记骑着电动车来了,手里拿着个账本:“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我刚去镇民政所查了,你婆婆这老年钱,从十年前开始就没准时领过,有三年都是银行打电话催了才去取,领钱签字的笔迹,全是你大舅的。”他把账本拍桌上,“还有地,村档案写着呢,你婆婆那二亩地,五年前就转包给你二舅了,每年租金二百块,你二舅一次没给过老李。” 大舅二舅的脸瞬间白了。大舅还想狡辩:“那……那是我替我姐保管!”张书记冷笑:“保管?人都没了三年,你还保管?现在户口销了,老年金系统自动停发,这钱银行会冻结,等家属公证,你们要是有脸,就去法院告,看法官认不认你们这‘保管’。”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大舅狠狠啐了口唾沫:“行!姓李的,你狠!”拉着二舅就走,走两步还回头骂:“以后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人散了,公公蹲在门槛上抽旱烟,半天憋出一句:“其实……那钱要不……”我知道他心软,蹲下去拍他后背:“爸,咱不图那三万多,就图个清静。你想想,要是真把卡给他们,往后指不定还得闹多少事,咱犯不着。” 晚上我给公公煮了碗鸡蛋面,老爷子吃着吃着突然掉眼泪:“你婆婆活着的时候总说,她俩弟弟小时候多疼她……”我没说话,心里明镜似的,人心这东西,经不住穷,更经不住贪。 过了半个月,村会计来串门,说银行打电话了,那笔钱得家属去公证才能取,问我们去不去办。我跟公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去。”会计愣了:“三万多呢,真不要了?”公公摆摆手:“留给国家做贡献吧,总比给那些白眼狼强。” 现在偶尔在村口碰见大舅二舅,俩人看见我就绕道走,听说二舅那二亩地,村里也收回去重新分了。前几天整理婆婆遗物,翻出个旧手绢包,里面是几十块零钱,还有张纸条,是婆婆歪歪扭扭写的:“省着花,给老李买双棉鞋。”我鼻子一酸,把钱和纸条小心收进铁盒里。 钱没了就没了,至少咱没让婆婆受的那些罪,最后还落个被亲人算计的名声。有些账,不能用钱算,得用良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