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点空 现在的亲情，越来越淡薄了。我那外甥，打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爸妈忙生意，小时候几乎是我半个儿子，吃穿用度我没少操心。从小学到高中，他的辅导资料、课外班，都是我给报的。高考那年，我特意请了年假，天天去他家给他做饭，怕他营养跟不上。后来他考上外地的大学，我一次性给了他一万块，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去年我去他上学的城市出差，想着顺便看看他，提前三天就跟他说了。他挺高兴，说正好想吃我包的韭菜饺子。我特意起大早去市场买了新鲜韭菜，在酒店厨房忙活了一上午，装了满满两大饭盒。到了他们学校门口，给他打电话，他说在打游戏，让我等会儿。我在门卫室外面站着，饭盒越拎越沉，太阳晒得人发晕。 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慢悠悠地晃出来，穿着拖鞋大裤衩，头发乱糟糟的。我把饺子递给他，他接过去闻了闻，说"谢啦小姨"，转身就要走。我说"不请我进去坐坐？"他挠挠头，"我们宿舍乱得很，下次吧。对了小姨，我最近看上一双鞋，你能借我点钱不？"我心里咯噔一下，刚发的生活费，这才半个月。 今年春节他回家，一进门就抱着手机躺沙发上，跟我们基本零交流。他妈妈让他跟我聊聊工作的事，他头也不抬地说"就那样呗，反正饿不死"。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说"小姨，你那车该换了，我同学他姑姑开的都是宝马"。我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他爸在旁边瞪了他一眼，他还嘟囔"本来就是嘛"。 想起他小时候，我带他去公园玩，他非要骑在我脖子上，说要摘天上的云。我给他买的第一支雪糕，他舔得满脸都是，还非要喂我一口。上小学第一次得奖状，他一路跑回家举给我看，声音都在抖。那时候他眼睛亮晶晶的，一口一个"小姨最疼我"。 我姐总说"男孩子心粗，长大了就好了"。可我瞅着，不是心粗，是心思根本不在这了。以前亲戚们聚一起，炖个土鸡，炒几个家常菜，就能热热闹闹说半天话。现在过年聚会，都在比谁家房子大，谁家孩子挣得多。连给孩子发红包，都得偷偷打听别人给多少，生怕给少了没面子。 上个月我胃出血住院，我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外甥就在旁边。我听见他在那头说"妈你别去了，医院多晦气，我下周还要面试呢"。结果我表妹，就是我姑家那个，知道了立马从县城坐火车过来，给我擦身喂饭，守了整整一夜。 出院那天，外甥给我发了个微信红包，88块，附言"祝小姨早日康复"。我没收，给他回了句"心意领了，你好好准备面试吧"。他秒回一个"OK"的表情包，再没下文。 前几天收拾书房，翻出来一个铁皮文具盒，是他小学时候得奥数奖的奖品，非要送给我当化妆盒。我拍了张照片发给他，问他还记得不。他过了俩小时才回，"哈哈，小时候真幼稚"。 其实人心就跟种庄稼似的，你天天浇水施肥，它才能长得旺。要是光顾着自己，不管不顾，再好的苗子也得蔫了。以前总觉得亲情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事，现在才明白，筋也得常揉揉，不然就僵了。 现在我也想通了，不再天天惦记他吃没吃饭，工作顺不顺心。他过生日，我就发个朋友圈祝福，过年见面，客气地问问近况。不是不心疼了，是知道再怎么掏心掏肺，人家不稀罕，也是白搭。就像老房子里的旧家具，放着占地方，扔了又舍不得，最后落得个蒙尘的下场。 前阵子在街上碰见他跟个女孩逛街，两人手牵着手，笑得挺开心。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尴尬地说"小姨好"。我点点头，问"这是女朋友啊？挺好的"。那女孩挺大方，甜甜地叫了声"小姨好"。 他们走了没几步，我听见那女孩问"那是谁啊？"外甥说"我小姨，就一普通亲戚"。我心里那点残存的念想，咯噔一下，彻底碎了。不过也好，他有他的日子要过，我也有我的小日子。亲情这东西，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