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杨得志下乡看望老战友,却发现老战友生病却没钱治,县委见他生气,急忙解释:“他是特务,不治也罢,不用管他!”
1973年冬,武汉军区新任司令员杨得志来到江陵县郝穴镇。
当他推开侯家斑驳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
土坯房里四壁空空,老战友侯礼祥蜷在草席上咳嗽,破棉被露出发黑的棉絮。
县委干部低声解释:
"这人当过伪联保主任,有特务嫌疑。"
杨得志猛地拍响炕桌:
"他强渡大渡河时挨过三发子弹!"
侯礼祥的革命之路始于1930年。
这个读过四年私塾的湖北伢子,在花名册登记时被简写作"李祥"。
谁也没想到,这个随意的笔误竟缠绕了他半生。
强渡大渡河战役中,时任红一军团一营营长的他带头冲锋,弹片削掉半块耳朵仍死守渡口。
战后杨得志给他包扎时笑骂:"下次再冲前面,老子关你禁闭!"
延安时期"李祥"更是个传奇人物。
抗大学习期间,他故意逗弄许世友的轶事传遍校园。
有次打饭时抓着饭勺不放,被许世友反手打落军帽。
隔日许世友如法炮制,他梗着脖子对峙的场面惹得全场哄笑。
这份率真让毛主席也印象深刻,听说他来自红一师时特意勉励:
"井冈山的老种子,要当好延安的守护者。"
1939年秋,多次负伤的侯礼祥接到特殊任务。
组织安排他化名回湖北江陵潜伏,利用经商身份打入敌营。
临行前他把"红军团长李祥"的证件锁进桃木匣,却不知这将成为毕生憾事。
凭着灵活头脑,他很快当上国民党联保主任,暗中传递出日军扫荡计划。
可就在接头前夕,县委突遭破坏,他的党员关系链彻底断裂。
更糟的是某夜窃贼光顾,装着证明文件的桃木匣不翼而飞。
当新中国成立后清查旧政权人员时,档案里只有"伪联保主任侯礼祥",却查无"红军李祥"。
尽管他连夜写信给杨得志、杨勇,两位将军的回信确认了红军经历,却无法证明潜伏时期的清白。
当年单线联系的领导早已牺牲在抗日战场。
1971年深秋,济南军区岗哨拦住个衣衫褴褛的老农。
哨兵正要驱赶,老人突然挺直佝偻的腰板:
"我找杨得志司令,我是他强渡大渡河时的先锋营长!"
当杨得志冲进接待室,看见的却是满面尘灰的侯礼祥正捧着搪瓷缸发抖。
这位曾飞夺泸定桥的猛将,如今拄着树枝当拐杖,脚上草鞋露出冻疮。
"团长!"侯礼祥刚开口就剧烈咳嗽,"我箱子里那些证明..."
杨得志红着眼圈扶住老部下:
"老子带兵三十年,还认不得自己的先锋官?"
当即安排他沐浴更衣,发现他后背还有三道未愈的枪伤。
但涉及历史问题,杨得志也只能暂时安排他在军区招待所住下。
转机出现在1973年杨得志调任武汉军区。
查阅江陵县保存的民国档案时,他发现1939年县委会议记录明确记载:
"派侯礼祥同志打入郝穴镇联保系统。"
更关键的是,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叶剑英证实,当年鄂西地下党由他直接领导。
叶帅在证明材料上特别批注:
"该同志潜伏期间三次传送重要军情,未发现变节行为。"
1974年春,江陵县委召开平反大会。
当宣布恢复侯礼祥红军待遇时,台下老农突然嚎啕大哭。
桃木匣丢失三十五年后,六旬老人终于捧回镶着红星的革命军人证。
可惜因脱党时间过长,他的党籍终究未能恢复。
弥留之际,侯礼祥把军人证紧紧捂在胸口,对儿子喃喃道:
"告诉杨司令...我箱子里...真是红军..."
2015年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征集文物,侯家后人捐出个泛黄的笔记本。
在记录着三百多名烈士籍贯的页面旁,有行褪色小字:"名可误,心不可移。"
这或许是对这位经历身份迷途的老兵,最好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