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艘船，主炮早就打哑了。 一枚炮弹卡在滚烫的炮膛里，死活退不出来。 鱼雷呢？十

他那艘船，主炮早就打哑了。 一枚炮弹卡在滚烫的炮膛里，死活退不出来。 鱼雷呢？十几年前买的德国货，保养得一塌糊涂，估计也就是个摆设。 我们从小在课本里读到他，觉得他是个神，开着船就往上撞，要跟鬼子同归于尽。 可那天考古队把他的船从海底捞出来，我才知道，神他妈也会被逼到绝路。 他不是莽夫。 他留过洋，懂海战，比谁都清楚用铁甲舰去撞人，是多蠢多不划算的一件事。 可当时他能怎么办？ 旗舰被四艘敌舰围着揍，火烧得司令塔都快塌了，指挥系统全乱了套。 他那艘“致远”号，是编队里跑得最快的，按规矩，他得去救。 可炮打不响，雷也放不出。 手里就剩这一艘船，一船的兄弟。 除了把自个儿当成最后一发炮弹打出去，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可能压根就没想过能把对面撞沉。 他只是想，哪怕用船身去蹭一下，逼着对面的“吉野”号转个向，给自己的旗舰争取几分钟喘息的机会…… 整个舰队，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真的，考古队挖出来的东西才最扎心。 士兵宿舍里，磕了口的粗瓷大碗，碗底还粘着没吃完的高粱米饭。 舱室的阀门上，缠着水兵自己用麻绳编的防滑垫。 一个月四两银子的军饷，还不如岸上摆摊的。 他们凭什么卖命？ 可能不是为了什么大道理，就是最朴素的念头：管带没跑，我不能跑。跑了，回家要被乡亲们戳脊梁骨的。 那年头的人，脸面比命金贵。 后来听说“靖远”舰沉之前，舰长都下令弃船了。 十几个水兵，最小的才十五，把自己反锁在弹药库里。 说要等鬼子船靠近了，拉根弦，一块儿上天。 这就是我们的祖辈。 他们不是不怕死，他们只是觉得，死，也得死得值。 现在再回头看邓世昌的“撞击”，心里真不是滋味。 那不是一个英雄的完美绝杀，那是一个好汉被逼到墙角，用光了所有子弹后，拔出了最后的刺刀。 这股劲儿，到今天，还在我们骨头里。 只要能逼它转向，哪怕只有一寸，我们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