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闺蜜打来电话，非常焦急地说叫我帮她一个忙。问她帮什么忙，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最后憋出句：我陪去趟派出所吧。说完就哭了。我赶紧问她出什么事了，电话里她光哭不说话，就说在她家小区门口等我。 手机在羽绒服口袋里震动时，我正往面包上抹果酱。 屏幕上跳动着“桃子”两个字，是我二十年的老闺蜜。 “出来一下，”她声音发颤，像被砂纸磨过，“有个事……你得陪我。” 我握着吐司的手顿了顿，阳光从窗帘缝里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光斑——大清早的，她从不这么说话。 问她出什么事，电话那头只剩急促的呼吸声。 “你先过来，小区门口老地方等你。” 她挂电话前，我好像听见一声压抑的抽泣。 抓起钥匙冲下楼，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明明灭灭。 赶到她家小区门口时，桃子正蹲在花坛边，肩膀一抽一抽的。 风卷着碎雪沫子打在脸上，我把围巾摘下来裹住她：“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她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手里紧紧攥着个帆布包，拉链拉得死紧。 “去派出所。”三个字从她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哭腔。 路上我猜了无数种可能：该不会是跟人起冲突了？还是把人东西弄坏了？ 她坐在副驾驶座，手指反复摩挲着包带，就是不肯开口。 直到警车停在派出所门口，她才突然抓住我胳膊：“我昨天在菜市场捡了个包，里面有好多钱。” 我愣了愣：“那报警是对的啊，你哭什么？” “我怕，”她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警察会不会以为是我偷的？万一失主说少了钱怎么办？我一个人不敢来。” 帆布包被拉开，露出里面的红布包裹——一沓沓现金整整齐齐码着，还有身份证和银行卡。 晨光透过玻璃照在钱上，反射出细碎的光，晃得人眼睛发酸。 警察叔叔听完经过，忍不住笑了：“你这姑娘，做好事怎么还吓成这样？” 做笔录时，桃子的手还在抖，写自己名字都差点把笔掉地上。 突然有人冲进来，是个提着菜篮子的阿姨，一看见桃子就哭：“可算找到你了！那是我给老伴做手术的救命钱啊！” 原来阿姨昨天买菜时丢了包，急得一晚上没合眼，今天一大早就来派出所报案。 桃子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挠挠头：“不是我的，拿着睡不着觉——我家娃还等着这笔钱交学费呢，我知道丢钱的滋味。”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脸上发烫，想起自己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 警察给桃子做了表扬登记，阿姨硬要塞给她两百块钱当感谢费，她死活不要。 走出派出所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照在雪地上亮晶晶的。 桃子吸了吸鼻子：“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办点好事还得哭鼻子。” 我拍她后背：“不是没用，是善良的人都这样——心太软，见不得别人着急。” 那件事之后，我再没见过她那么狼狈的样子，但也再没怀疑过她的善良。 有时候，我们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复杂了？ 遇到事，先给朋友一点信任，再给事实一点时间——真相往往比猜测温暖得多。 回家的路上，桃子买了两个肉包子，热气腾腾的，她递我一个，自己啃得满嘴流油。 风还是那么冷，但阳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像极了她红彤彤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