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去银行取钱，张口就说——“我取五万！”银行工作人员小李抬头——“超过五万得提前预约。您约了吗？”大爷摆摆手——“没有啊。”“那取不了。”大爷好说歹说都没用，最后急了——“那我取4999！”小李愣了愣，只好低头办理。 玻璃门“叮咚”一响，带着外面的热气扑进来。 我正低头数着手里的零钱，就听见柜台那边传来一声亮堂的大嗓门。 “同志，我取五万！” 是个穿深蓝色中山装的大爷，头发花白，嗓门可真不小，震得我耳朵有点嗡嗡的。 银行里本来安安静静的，就听见空调“呼呼”吹着冷风，还有点钞机偶尔“唰唰”的声音。 小李——就是我们柜台那个新来的姑娘，扎着马尾辫，总是笑眯眯的——这会儿也愣住了，手里的笔都停在单子上。 她抬头看了看大爷，又看了看电脑屏幕，声音温温柔柔的：“大爷，不好意思，五万块以上得提前一天预约，您预约了吗？” 大爷一听，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预约？啥预约？我取钱还要预约？” “是规定，大爷，您看这牌子上都写着呢。”小李指了指旁边墙上的公告，上面确实有一行小字写着大额取款需预约。 大爷眯着眼睛瞅了半天，估计也没看清，就听见他嘟囔着：“我以前取也没这么多事儿啊……” 小李耐心解释：“现在规定严了，也是为了大家的资金安全。” 大爷好说歹说，小李就是坚持原则，说没预约确实取不了那么多。 我在旁边看着，大爷的脸慢慢就红了，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旧旧的存折，指节都发白了。 突然，大爷一拍柜台，声音更高了：“那我取四千九百九十九！” 这话一出，银行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齐刷刷看向这边。 我手里的硬币“哐当”掉在柜台上，赶紧捡起来，心里琢磨着：这大爷，还挺会算账呢！ 小李也明显愣了一下，嘴巴微张，估计是没想到大爷来这么一出，她手里的鼠标顿在那儿，半天没动。 周围有几个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大爷可不管这些，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小李，好像在说：“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小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那种标准的微笑，只是我看着，那笑容里好像多了点无奈，又有点想笑的样子。 她低下头，开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一边敲一边轻声问：“大爷，您确定取四千九百九十九元是吗？” “确定！赶紧的！”大爷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得胜的劲儿。 我看见小李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不知道是憋笑还是咋的。 她一边数钱，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估计是在说“这一天天的，真是啥事儿都有”。 钱数好了，小李把一沓崭新的人民币从窗口递出来，又递过存折：“大爷，您收好，点点数。” 大爷一把抓过钱，也不点，直接塞进随身带着的那个黑色布袋子里，拉上拉链，往胳肢窝下一夹。 “谢了啊！”大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脚步“噔噔噔”的，好像打赢了一场仗似的。 玻璃门又“叮咚”响了一声，大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留下一屋子若有若无的汗味和刚才没散去的议论声。 小李慢慢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脸上那种紧绷的表情才慢慢松开。 我心里有点想乐，又有点觉得这大爷挺有意思，您说他这是图啥呢？为了几百块钱，跟银行较这么大劲。 不过话说回来，银行这规定也确实有点死板，五万就要预约，对于老人来说，哪懂这些弯弯绕绕啊？ 小李也是按规矩办事，她一个小职员，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自己违反规定吧？ 大爷这么一闹，虽然取到了钱，但估计心里也憋着火呢，大热天的，多不舒服。 其实啊，有时候遇到这种事，大家都互相体谅一下，多说一句解释的话，多一点耐心，可能事情就不会这么剑拔弩张了，您说是不是？ 我看着小李又开始接待下一个顾客，脸上重新挂上了标准的微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银行里的冷气依旧“呼呼”地吹着，只是我总觉得，刚才大爷站过的那个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一丝他身上的烟火气，热辣辣的，带着点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