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甲元年秋，青铜匠呈上的那副饕餮面具，在烛火下泛起诡异的青芒。夏王指尖抚过面具内壁的蝌蚪文，突然被铜锈刺破皮肤，血珠渗进纹路时，整张面具竟如活物般收缩，露出夹层里蜷缩的羊皮卷。
"取铜殿梁上绿粉，混入人脑髓中。"巫医诵读时的声音在发抖。宫墙外的雷雨声中，孔甲望向跪着的三百战俘，他们额间刚被烙上龙形金印。
第一个活下来的奴隶叫黥，他的脊椎在服药七日后凸起锯齿状骨刺。当孔甲将青铜面具扣在他脸上举行"化龙仪"时，黥的瞳孔裂成竖瞳，徒手撕开了铁笼。那夜值更的侍卫被咬断喉管前，只来得及喊出"鳞片"二字。
次年谷雨，孔甲已驯出十二龙人。他们盘踞在铸鼎坊地下，啃食铜矿时牙龈渗出的黏液，能将青铜熔成赤红汁液。巫医捧着最新炼出的"龙血丹"狂笑："服此可御九天雷霆！"话音未落，黥突然挣断玄铁锁链，尾椎爆出的骨鞭扫灭半数烛台。
暴乱始于冬至祭典。本该游弋在祭坛两侧的雌雄龙人，突然交颈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所有龙人额间金印同时迸裂，黥的鳞甲缝隙里钻出青铜色菌丝，瞬间裹住最近的乐师——那具躯壳在三息内膨大成新的龙人。
孔甲逃进青铜密室时，面具正在案上自燃。羊皮卷显现出最后一行血字："饲龙者终为龙饲"。当他撞开暗门，却见九鼎之间盘着条半人半龙的怪物，裂至耳根的嘴里，还叼着半截绣有王纹的袖袍。
三日后，商族密探在王宫废墟中发现一尊青铜鼎，鼎内凝结着人形琥珀，孔甲惊恐的面容封存在中央。而在百里外的淇水河底，黥褪下最后一片鳞甲，他的脊背上正浮现出与青铜面具相同的蝌蚪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