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冬,北京燕城监狱的铁门缓缓打开,剃着光头的臧天朔攥紧拳头又松开——这个曾放话“北京城没人能动我”的摇滚教父,终以聚众斗殴罪结束六年铁窗生涯。
从《朋友》风靡全国到掌掴梅婷、硬刚成龙,再到狱中抗癌离世,他的一生写满了江湖义气与时代狂飙的致命碰撞。
1983年的北京化工学院礼堂,19岁的臧天朔把键盘砸得震天响。彼时中国摇滚还在襁褓中,他与丁武等人组建的“不倒翁乐队”已在地下音乐圈声名鹊起。乐队解散后,这个没正经学过音乐的纨绔子弟,靠扒带子练就一手绝活:能在喝光两瓶二锅头后,即兴弹出让崔健叫好的旋律。
1995年《朋友》的横空出世,将臧天朔推向神坛。MV里他光头墨镜、金链晃眼的形象,意外契合了市场经济初期的草莽气息。石家庄某夜总会老板回忆:“当年点这首歌得加价500,唱完必须敬酒叫‘臧爷’。”
2003年香港英皇集团北上,成了臧天朔“立威”的祭品。得知成龙要在工体拍《新警察故事》,他带着20个兄弟围住剧组:“在爷的地盘开机,得交三十万茶水费。”杨受成从香港调来和胜和的人马,双方在亮马桥血拼的传说,至今是圈内禁忌话题。
真正让他栽跟头的是2004年的“音箱事件”。网络歌手刘嘉亮在京举办歌友会,因未拜码头遭臧天朔派人砸场。梅婷为表弟出头谈判时,被当众扇耳光羞辱。知情人士透露:“那俩耳光打掉了他最后退路——梅婷丈夫是某军区要员侄子。”
2008年“朋友迪吧”的霓虹灯下,臧天朔与合伙人孙宝和的矛盾彻底爆发。因怀疑对方在账目做手脚,他指使手下吕长春带砍刀冲进对方经营的“热浪酒吧”,混战致1死3伤。庭审现场法警清点罪证:7把56厘米长刀、2支自制手枪、23通威胁录音。
在监狱编号“0920”的五年半里,昔日小弟送来《弟子规》,他撕碎三次又捡回粘好。管教干部记得:“他总盯着放风场铁丝网发呆,有次突然说‘要是早二十年读这本书’。”
2017年化疗病房的监控里,臧天朔颤抖着写下遗书。这个曾放言“癌症算个球”的硬汉,最终在妻儿面前溃不成军。弥留之际,他嘱咐经纪人老梁:“把我那首《兄弟》版权费全捐了,就当赎罪。”
葬礼上,摇滚圈集体噤声,唯有94岁的前外交官黄华送来挽联:“一曲朋友成绝唱,半生江湖尽荒唐。”如今再听《朋友》,年轻人在弹幕刷着“初闻不知曲中意”,而经历过那个草莽年代的人,则在评论区留下叹息:那个喊着“朋友啊朋友”的臧爷,终究没明白什么才是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