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沐言。

上周香港苏富比拍卖中那件北宋黑釉铁锈花涡纹罐的出圈，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拍前看过苏富比对此件拍品的介绍时，主理人说过九年前这件器物的流拍是比较可惜的，但随着藏家对这件器物认知的加深，它这次终于展现了其应有的价值。

这不仅是对坂本五郎收藏品味的印证，也让我更深刻领悟“金有黄兮莫之命焉，人有恒兮道不忘”的道理。纵是时间流逝，珍稀之物的光芒也无法遮掩，懂的人自会看到它的风采。无独有偶，我们也曾征集到了一件绘有类似纹样的燕川窑器物，今天就带你认识它。

左：宋-金 燕川窑黑釉铁锈花涡纹双系罐 北京邢定文物商店藏 右：北宋 黑釉铁锈花涡纹罐 2023香港苏富比拍卖

定窑窑址位于河北省曲阳县灵山镇境内，集中分布在涧磁村、北镇村和东、西燕川村及野北村两个区域。北镇窑区是唐、五代时期定窑的生产中心，涧磁岭窑区则是北宋时期定窑的生产中心和金代高质量定瓷的生产地，而燕川窑主要以黑釉及紫釉等颜色釉器物见长。

定窑遗址分布示意图

这件烧造于燕川窑的黑釉铁锈花涡纹双系罐器型规整，唇口设计，口径与器身比例而言是小巧可人的，短束颈，在肩颈之间饰以双系，小口径之下搭配浑圆的器身，整体凸显圆润饱满的敦厚之感，却无半分臃肿颓态。其虽不是供把玩的小巧之物，却总让人心生上手把玩的念想，浑圆中自带圆满的可爱。

宋-金 燕川窑黑釉铁锈花涡纹双系罐 北京邢定文物商店藏

不可否认，宋金时期黑釉器物的发展，是与当时饮茶文化的盛行密不可分的。那抹深邃的釉色被多样化的演绎，让世人看到的黑亦是“色彩斑斓”的样子。而在宋金时期黑釉瓷中还有一种很独特的种类，以其别致的装饰技法而为人称道，那就是黑釉铁锈花瓷器，也称黑釉褐彩。

铁锈花装饰工艺，具有浓厚的地方特色。北方瓷窑工匠发现借助釉色的强烈对比，在幽深底色的衬托下，铁锈花的橘红色更加艳丽夺目，颇受大众喜爱，也让这一装饰工艺成为宋金元时期风靡瓷坛400年的新秀。虽然铁锈花工艺并非定窑首创，但对于美的追求和对铁锈花技艺的理解，配合定窑特有的胎土工艺也让定窑烧造出了优秀的黑釉铁锈花器物。

黑釉铁锈花窑变有很多种，不过涡纹样式的实不常见，稀缺程度令人汗颜。涡纹中蕴含哲思深意，它是宇宙万物的流动、运化、生生不息的运动状态，是一种生命的延续，婉转流畅的线条在器物之上游走流动，让人感受静止与运动，感受生命的律动。

这件涡纹双系罐整体施黑釉，在黑釉基础上绘以漩涡纹饰，烧造中发生窑变，幽深釉色之上橘红色艳丽动人，对比冲击下的视觉效果，让观感更为丰富。

宋-金 燕川窑黑釉铁锈花涡纹双系罐 北京邢定文物商店藏

不同的光线中，釉色呈现的色彩变化不一，是冷暖色调的交替转换，黑釉瓷展现给人们的内在意蕴之美，是别有一番风味。它概括的黑白语言充满了浓烈的感性生命精神，其在宋代绚丽色彩的一片繁荣探索中，内敛而又蕴含张力，配合釉色、纹饰、器型、装饰手法，含蓄而深沉地表达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在此方空间里,体会到浓浓诗意与禅意，读得懂它所蕴涵着的文学和哲学意味。

一眼望去，罐子续满能量，腹部线条丰满鼓胀，盛满圆满美好。涡纹的柔和曲线，圈圈循环往复，饱满圆腹与涡纹的搭配，更增圆润可爱，让看到它的人都心生柔软，每一处线条都写满柔和，弧度纵深之处恰到好处，满与颓似只在一念之间，而它用张弛有度的稳定张力，在线条的极限处慢慢舒缓收缩，不让颓态出现，哪怕是一处。这考验的是匠师的技艺，也因雏型到烧造成型还有天意使然，最后的“倔强”都是造物者的馈赠。

宋-金 燕川窑黑釉铁锈花涡纹双系罐 北京邢定文物商店藏

而从底足未施釉处，看到淘洗较为精细的白色胎质，就带有定窑特有的致密、细腻。修足亦是不含糊，刀工利落，边缘处都尽展圆润，去掉凌厉与棱角，与整器的浑圆气质完美契合。一物之上处处见细节，处处显功力，不经意间透露出名窑的风范。

宋-金 燕川窑黑釉铁锈花涡纹双系罐 北京邢定文物商店藏

纵然是一物千年，更似是一眼万年，沉寂的时光里，流动的是所谓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