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正捂着屁股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撑伞蹲在红色的小三轮里,前面是双腿蹬出重影的大爷。
“妹子,再忍忍。”
“大爷,其实我可以自己打车去医院的。”
就寄个鞋带的功夫,转头就被大爷当石墩子给撞上了。
大爷身手矫捷地在爆满的候诊室里占到了空座,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姑娘,坐啊,站着干啥?”
爷爷,你说我为什么不笑,难道是生性不爱笑吗?
大爷见我迟迟不动,瞟了瞟我捂着腚的双手,又向我点了点头示意。
下一秒本坐着的他一脸正义,”刷”得一下站起身来,”姑娘,我陪你。”
一旁观望已久的大姨赶紧拉着他的小儿子从我眼前跟黑豹一样冲到位置上坐好。
大姨笑眯眯地看着我:”姑娘,你人真好。”
我只能摆摆手回应。
2
“请宋渺渺到1室就诊。”
透过护士姐姐推开的门缝,粗粗一看,里面的接诊大夫,人还怪年轻好看的嘞。
没忍住,走进了以后又瞟了一眼。
“坐吧。”
“坐…坐不了。”
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透明的框架眼镜,桃花眼微微上挑,完美地长在了我的审美上,就是带着口罩有些看不到脸,可惜了。
他正揉着自己的脑袋,额前碎发凌乱,应该是刚刚结束午休,睡眼惺忪。
喊我名字的声音有些沙哑:”宋渺渺。”
这熟悉的声线与我在记忆里黑暗中的”宋渺渺”相重合,我本想靠过去的脚僵在原地,默默祈祷他不会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上来。
温翎挑了一下眉,但是并没有抬头看我,”市民卡和病历。”
想象中的修罗场并没有出现,我松了一口气,把两样东西放在他手边。
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我的市民卡,拿起别在口袋里的笔,在我空白的病历本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些什么。
他语调含糊,可我却还是听见了他说:”怎么不喊哥哥了?”
“过来,我看看哪疼?”
我捂着屁股,不好意思地扭扭捏捏。
他已经坐在了病床的边上,颇有耐心地看着我以一种”奇行种”的方式向他逼近。直勾勾盯着我在病床上趴好之后,这才把另一侧的帘子拉起来挡住。
衣服被掀开,是我能想象到的大片青紫。他冰凉的手指先是按在我的腰上试探了一下,好巧不巧就按在了我的淤青上,我扭着躲了一下,他又毫不仁慈地扶着我的腰一把给我薅了过去。
“这里很疼吗?能忍吗?”
我把脸埋在臂弯里,鼻腔有些发酸,糯糯开口:”疼,我能忍…”
他的手指继续往下探去,”那这里呢?”
按的是靠近尾骨那里,瞬时一阵酸爽瞬间涌上头。
“嘶,疼疼疼…哥哥,你下手轻点啊。”
刚出口,我就想扇自己了,这糟糕的台词。
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按压,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轻一点。
他贴心地替我理好衣服,拍拍我的脑袋:”好了,起来吧。”
很丢人,我真的被疼哭了,起身从病床上离开的瞬间还趁他不注意偷偷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
3
我试探地问他:”没碎吧?”
“别担心,没什么问题。没伤到骨头,这几天要避免剧烈活动和过度用力,待会儿去药房拿药外服,按摩促进血液循环…”
他注意事项说了一大堆,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就想着赶紧离开。
虽然我的腚真的很痛,但是我还是高昂着头、面不改色地往外走去。
“认识啊?”
“我那出轨的前夫。”
大爷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这只会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只要我后半辈子注意点,我们俩就不会再有瓜葛。
但是在姨妈没来拜访的第二个月,我坐在地上看着手上隐隐约约的两条杠慌了神。
我紧张到手足无措,慌乱之中匆匆把温翎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就连拨打他电话时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都还在颤抖。
要真是未婚先孕,我爸妈不得弄死我。
虽然我有很多的互联网儿子女儿,但是要真的给我一个,我未必能照顾好她。
呜呜呜,我也还是个孩子呢。
电话那端的温翎终于接了电话,带着明显的疲惫:”喂,渺渺。”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绷不住了,眼泪”啪啪啪”地往下坠。
刚刚等电话的期间明明酝酿了好一会儿,此时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会哭了。
“唔…温…温翎,我…我完了。”
“你别哭啊,慢慢说”。
我还是呜咽着,吞吞吐吐根本说不清。
“你在家等我,我过来了。”
当我俩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我才差不多平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他赶来的路上,我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既来之,则安之。
4
松开手心里攥得微微发烫的验孕棒,颤颤巍巍地递给他。
“上上个月的那个晚上,我们那个啥的时候好像没做措施。”
“我...我快两个月都没来姨妈。”
怕他不相信,我又把说明书挪过去给他解释:”我过了,好像是怀宝宝了。”
他接过去狐疑地看了一眼,然后盯着我肿成核桃的眼睛许久。
“你的腰好了吗?”
莫名其妙,他不会压根不想对我负责吧。
我有些生气,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恶狠狠地俯视着他:”你别扯开话题,你就说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他还是没回答我,眯着眼又问了我一遍:”你的腰好了吗?”
这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得我脸色铁青,真想穿回当初,一巴掌扇醒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家伙。
“好了又怎样,你就回答我会不会负责。”
他依着沙发靠背,似笑非笑,仿佛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孩子不是我的,我带雨伞了的,不会让你这么快怀上,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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