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来,我国铁路规划已有发展,早年的李鸿章、岑春煊和张之洞等人都提出过全国路网的规划思想。李鸿章和岑春煊的铁路规划以京师为中心,而张之洞则主张以武汉为中心,并分别拟定了以京师、武汉为中心的干线和支线。民元以来,我国铁路规划最具系统性的当属孙中山的铁路规划,其铁路规划将全国铁路网分成七大系统,分别为西北、西南、中央、东南、东北、扩张西北及高原铁路系统,共计规划路网102750公里。铁道部建立之后,孙科部长秉承孙中山的铁路规划思想,制定《庚关两款筑路计划》,此后铁道部又为应付战备之需制定了短期的“五年铁道建设计划”。总体上以联络首都南京为要旨,以江南地区铁路为重点,规划按时期可分为铁道部初期和后期二个时段。
初期的铁路规划孙科的《庚关两款筑路计划》孙科执掌铁道部后,积极筹集新路资金,但由于军费开支巨大,南京国民政府根本没有资金投入铁路建设。孙科为实现其父的宏伟蓝图,1929年1月28日向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提出一个筹集路款的方案,即利用庚款退还部分和新增关款税额作为筑路资金,并拟定相关建设规划。其方案包括路线及预算、兴筑程序和庚关两款资金筹集三个部分。
第一,拟定路线及预算。孙科拟定的线路分为四组,第一组为粤汉铁路株(洲)韶(关)段、陇海铁路延长线潼(关)兰(州)段及沧(州)石(家庄)铁路线,这三段早已勘定,但都因为资金问题而未建成;第二组包括新拟定的京粤、韶(关)(南)昌、福(州)(南)昌、粤滇、湘滇五线及已经勘定的(南)京湘线(亦称宁湘线),其中京粤线系由汕头至梅县线、厦门至龙岩线、福州至南平线和杭州至常山线组成,粤滇内有分线达贵州;第三组为已定线的包(头)宁(夏)、成渝、道(口)济(南)和(大)同蒲(城)四线;最后一组为宝(庆)钦(州)新线。规划的四组铁路线约长8440.55英里,合13583公里,预算建筑费用1174259627元。
第二,兴筑程序计划。根据孙科拟定的选线方案,如此大规模的铁路计划,不可能同时兴筑,必须分批分次建筑。为此,孙科把第一组和第二组线路列为全国重要线路,如株韶段为贯通粤汉全线;潼兰段为陇海路之西延,沧石线则为正太、津浦和平汉铁路之连接线、而其他京湘、京粤、湘滇、福昌和韶昌线则为首都和东南各省之骨干,而第一组与第二组相比短而易于兴筑;第三组之各线属于局部性质,而第四组的宝钦线为第二组湘滇之连带线,因而铁路兴筑应以上述四组次第兴办,若筹款有着则同组之线可以同时兴筑。限定上述线路应在6年时间完成。
1929年2月6日,国民政府对孙科的原案进行讨论,议定以“注重于发展实业,巩固国防,即应本此意旨为讨论标准”,对部分线路进行微调,原案第一组未变;第二组原有京湘、京粤、韶昌、福昌、粤滇、湘滇六线,改为京湘、湘滇、宝钦三线,同蒲路为山西自办路线,也可列入第二组,若山西能自筹经费40%,也可列入第一组;第三组原有的包宁、成渝、道济线,可照原案通过,另加韶昌、福昌线;第四组原有的宝钦线改列第一组,而京粤、粤滇线因同为联络线,可以暂缓兴筑。
第三,筑路资金筹集。孙科预测第一期建筑路线约为5378英里至6102.5英里,建筑费自751521627元至863329627元,如此巨额款项,要在6年间迅速筹集,绝非易事。为此,孙科提出利用退还庚款及新增关款作为主要资金来源。
庚款是指清政府于1901年同美、英、俄、德、日、奥、法、意、西、荷、比等11国签订的《辛丑条约》中规定向各国支付的赔偿款,共计4.5亿:两,年息4厘,分39年还清,该赔偿款因系1900年(庚子年)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赔款,故称之为庚子赔款(简称庚款)。该款经由美国首倡,将“溢款”归还,其后我国政府积极与各国交涉,各国纷纷同中国签订退还协议。
退还庚款初以兴学为主,1929年正苦于无资金筑路的孙科看中了正在交涉退还的英、俄、意等国庚款,他提议利用庚款退还部分和未退还部分发行公债,必可解决部分铁路建设资金,并利用铁路产生的经济效益回馈教育文化事业,如他在《文化基金投资筑路办法》中所说:“是以文化事业之基金投资筑路,不啻即为文化事业本身之发展,况铁道事业为含有永久与绝对稳固之生产事业,并在最短期问,即能获百分之四十以上之净利,净利之增加且与年俱进。”
根据孙科测算,庚款退还部分从民国十八年(1929年)起至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止,共有26714000元,但须按年拨付,至民国三十八年方能拨足。因此,孙科认为:“现在铁道急待建筑,立需巨款,迫不及待。拟即以此项庚款为担保,按铁道工程进行程序,以九四折、年息七厘、期限十八年,分期发行公债。第一年发行二千五百万元,第二年发行五千万元,第三年发行六千万元,共发行公债一万三千五百万元。以此项公债实收之数,连同截止民国十八年止之庚款余额,计可拨充建筑铁道之款约为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万元,每公里建筑费平均按十万元计算,约可修铁道一千三百八十五公里。”
除庚款是孙科关注的重点外,孙科还提议以关款作为发行公债的办法。他提出:“关税自新订税则颁行后,每年收入总额比较民国十七年(1928)正税及附税,可增加四千余万元,拟以此项增加关税之半数拨充铁道建设经费,发行一种筑路公债。”并拟定发行“筑路公债总数定为三万万元,按七厘九扣,分十二批发行,每半年发行一批,计二千五百万元,分六年发行完毕。偿还期限定为廿五年,第一年至第十年只付利息,自第十一年起开始还本,至第二十五年还清”。孙科估算自1929-1943年间,关款公债可获资金2.9亿元,筑成铁路2700公里,可见如果关款之半能如孙科之愿则胜于庚款。
孙科的《庚关两款筑路计划提案》在国民党第三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二次中央全体会议(1929年7月)获得通过。会议决定:“努力发展铁道事业,并提前完成粤汉、陇海、新陇绥各线,由铁道部负责办理。粤汉限民国二十一年底竣工,陇海限民国二十三年底竣工,新陇绥限民国二十六年底竣工;就庚款全部中拨用三分之二,为铁道建筑经费,以庚款全部三分之一,为水利及电气事业等建设费用;拨用庚款完成之铁路及其他建设事业,其母金所得之赢余全数,用为文化教育经费。”1931年3月,国民中央政治会议依照上述原则,规定:“凡拨用庚款事业,均照五厘认息。其拨用办法由行政院召集与庚款有关系各机关,组成委员会讨论商拟,呈送政治会议核定,交财政部发交公债照案支配。”自此庚款筑路成为国民政府的一项基本筑路政策,然就关款之增额作为筑路资金未能获得通过。
2.铁路规划的微调
孙科上台伊始提出的宏伟筑路规划案,期望于借用庚款与关款来发行公债,结果所获无多,其在职期间仅修成韶关至乐昌段50公里、陇海铁路西延线灵宝至潼关段72公里及津浦铁路黄河铁桥。任职两年半有余而铁路发展极度缓慢,加之南京国民政府内斗不断,孙科于1931年5月辞任铁道部长。但他的《庚关两款筑路计划》并没有被完全废止。
1931年5月2日,国民党中央第三届第一次临时全体会议通过由蒋介石等人提出的《实业建设程序案》,将铁路建设列为国民政府今后6年内首项建设工程,并规定:粤汉路株洲至韶关,限民国二十二年(1933)完成;陇海路潼关至西安一段限民国二十一年底完成,西安至兰州一段限民国二十五年底完成,运河站至台儿庄支线限民国二十一年六月完成;新陇绥路包头至宁夏一段,限民国二十三年六月完成;京湘路南京至株洲,限民国二十二年完成;沧石路沧州至石家庄,限民国二十一年六月完成。
1931年11月11一23日,国民党四大召开,通过《依据约法关于国计民生之规定确定其施政方针案》,指出:“总理在建国方略中以铁道网之完成为一切经济事业根本,就目前实际情况,认为今后铁道政策,第一应整理现有之铁道;第二应迅速完成已将成就及半之粤汉、陇海两铁道;第三应迅速进行由广东至云南、由云南达四川、由四川到陕西与陇海联络之铁道。此三线为最宜急切进行之工作。”这一铁路规划与孙科的规划都把完成粤汉、陇海两线作为重中之重,且该计划着重现实,仅拟定少许线路,重视西南与西北铁路建设,与孙科筑路规划以首都为中心存在一定差异。
此后,国民政府还制定有关西北与西南交通建设的规划,1935年11月国民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西北国防之经济建设案》,提出建设咸韩铁路计划。在西南建设方面,制定《筑滇省通江通海通缅铁道以应国防需要而辟经济泉源案》,提出建设通江铁道(起于云南昆明,迄于四川,约705公里)、通海铁道(起于云南昆明,经广西百色而迄广东钦县,约长1700公里)和通缅铁道(起于昆明,迄于蛮允,全在滇境,与英国人所筑至八莫之铁道衔接,约长870公里),三线合计约长3275公里。
西北与西南铁道建设规划案的提出主要是考虑到国防需要,与铁道部兴筑计划虽线路略有不同,然大体走向相同,且这一时期规划都没有得到认真落实,铁道部所有的建设工作仍以修筑粤汉铁路株韶段、陇海铁路西延线等此前预定的方案为重点。
后期的铁路规划1935年“华北事变”之后,中华民族危机进一步加深。为应付民族危机,国民政府由最初的妥协退让,转向对日强硬,高层也着手进行战前准备。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时任中国银行总经理的张嘉璈被蒋介石邀请出任铁道部长。蒋介石力邀张嘉璈到铁道部供职,既有蒋介石与张嘉璈之间密切的私人关系的原因,也有蒋介石看重张嘉璈在金融界影响的缘故,他希望利用张的影响以加快推进铁路发展,为抗战做准备,而张嘉璈本人又是一个对发展铁路事业非常热衷的人,在到任之前曾多次联合金融界支持中国铁路建设。
张嘉璈
1935年12月张嘉璈就任铁道部长后,立即投入铁路事业建设,谋划旧路整理与新路建设。1936年1月,张嘉璈向国民政府提议:“中日局面未破裂之际,先就华中及西南各省之铁路交通,预为规划。”根据张嘉璈的提议,1936年底,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蒋介石提出“五年铁道计划”设想,提出铁路选线之四原则,计划“五年之内,须筑八千一百三十九公里之铁路。平均每年须筑一千六百二十八公里”,以及计划建设“中央铁路系统”、“东南铁路系统”、“西北铁路系统”、“东北铁路系统”和“西南铁路系统”。1937年2月15日,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召开,蒋介石的“五年铁道计划”被正式确立下来,在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工作报告中,蒋介石提出“于五年中展筑路线8868.7公里,平均每年1774公里”。行政院责令铁道部负责制定详细建设计划。张嘉璈在这期间,多次访问各地,进行实地考察与调研,并造访各地长官,征询铁路建设与管理方面的意见。1937年3月,他正式拟定“铁路五年建设计划”。第一,拟定兴筑线路。拟定线路包括:
第一年,粤汉铁路株(洲)韶(关)段、陇海铁路潼(关)宝(鸡)段、浙赣铁路南(昌)玉(山)段、苏(州)嘉(兴)铁路、淮南(淮南至芜湖)铁路,完成线长1370.9公里(已完工);第二年,(南)京赣(江西)铁路、浙赣铁路南(昌)萍(乡)段、钱塘江大桥、沪杭甬铁路杭(州)曹(娥江)段、咸(阳)(大)同铁路、蚌(埠)正(阳关)铁路、黄埔支线,预计完成线长1104.9公里;第三年,成(都)渝(重庆)铁路、鄂陕铁路、潼关黄河大桥、黄埔开埠,预计完成线长897.9公里;第四年,广(州)梅(州)铁路、樟(树)赣铁路、(大)同蒲(城)铁路、湘桂铁路,预计完成线长2688公里;第五年,宝(鸡)成(都)铁路、黔滇铁路、川黔铁路、粤赣铁路,预计完成线长2807公里。连同正在兴工的陇海铁路西安至宝鸡段、浙赣铁路,五年计划路线总长8868.7公里,每年平均建筑一千七百余公里。
第二,资金筹集。要完成如此庞大的铁路建设工程,需要大量资金。八千余公里的铁路,按每公里12万元计算,需要建设经费10多亿元,这对国民政府来说根本办不到。张嘉璈打算依靠铁路债务整理取得信用,谋求国外借款来购买建设材料,同时向国内银行贷款,并发行铁路债票筹集铁路建设经费。对此资金筹集的方案,他分析说:“铁路为交通事业之主干,亦即推动国民经济之原素,以我国幅员之广,人口之众,文化之伾塞,经济之落后,而现有铁路仅祗八千余公里,在事实上原不足以应社会之需要。而此八千余公里铁路,历经北京政府之搜括,北洋军人之摧残,十余年来绝少培养,其设备之窳败,财源之枯竭,早已口焉不可终日,嘉璈承乏之初,深维建国之本,首赖交通,故改弦更张,非延长路线无以应社会之需要,非整理旧路无以树已坠之信誉。丁兹国际风云日益紧张,尤非积极筹谋兼程并进,无以应时势上之要求,用是秉承钧旨,悉心规划。其时适当新币制推行之始,社会金融尚待维护,铁路建设需款既多,募集借款不容骤进,于是斟酌情形,分途设策。凡建设新路需要之资金,或出于公债之发行,或出于材料之赊购,或以英庚款供其调拨,或商由银行透支而短其期限,或与地方合作,或与矿商分担,权衡内外,一以实现建设计划为依归,而不碍及市场金融之调整。”
由此可见,铁道部后期进行的大规模债务整理,正是出于提高债信,以获得新的外债,用以完成铁路备战这一政治目标,张嘉璈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经过张嘉璈的努力,上述五年铁道计划的资金多已有着落,至1937年3月铁道部已借得款项近2.7亿元,多以用于新路建设为主。
铁路规划原则分析铁路规划需要一定的原则与选线标准,蒋介石在五年铁道建设计划设想中曾提出铁路选线应遵循“必选有利之途”、“必应国民之需要”、“必期抵抗之至少”、“必择地位之适宜”的原则,比较全面地反映了这一时期铁路规划的总体原则。在铁道部前期与后期的路网规划中,具体体现了“交融贯通”、“经济优先”、“倚重外资”、“遵从遗教”及“铁路备战”等原则。
1.交融贯通
铁路规划必须考虑交融互通、互联,形成一个系统的路网原则。否则一路“不与他路联,曰为死路;不通海域或江,曰僻路”,因而贯输衔接,是为筹筑之必要。
孙科的《庚关两款筑路计划》和张嘉璈的“铁路五年建设计划”都注重这一原则。孙科在规划中首重铁路干线的贯通,粤汉铁路与陇海铁路分别是中国南北、东西向纵横的大动脉,但此两路都因中间路段没有修竣,而造成干线分隔,影响到铁路与国民经济的发展,急需完工。因此孙科把粤汉铁路株韶段、陇海路潼兰段定为第一组,立即兴工修筑。其次,修筑各路之比较线及联络线,如韶昌线、福昌线为京粤线之比较线,粤滇线为湘滇线之比较线,宝钦线连同湘滇线为粤滇线之比较线,比较线均与主干线相连接,京粤线联接津浦铁路、沪宁、沪杭甬等干线,同时其联络线又与杭江铁路等相连;福昌线与韶昌线实为联络线;宝钦线为湘滇线联络线。
张嘉璈筑路计划中新规划的干线只有一条,就是湘桂铁路,与湘桂铁路构成一体是贵阳至柳州至桂林的铁路。其余几条铁路线均为支线,广州至赣州、广州与梅县、黄埔支线与粤汉路相衔接;隆昌至贵阳与成渝铁路相连,而蚌埠至正阳关线则为津浦路之支线。
2.经济优先
铁路首要任务就是为推动国民经济的发展,因而经济优先原则为铁路规划之首要原则。孙科在解释其拟定线路的经济因素时说:“铁道之计划,应以促进垦荒移民,苏裕农村经济,为经济第一最大目的”,“铁道之计划,应以启发矿藏,尤其以供给工业以巨量之廉价煤炭,促进工业化,为又一经济之最大目的”。“本提案所拟路线,亦即本此两大目的,对于现在状况施以最急迫最切要之救济。如陇海线、包宁线所以谋移民之西向也;粤汉线所以贯通南北,且谋以湖南之煤促进南部之工业化也,沧石线所以谋巨量山西煤炭之出海也,宁湘线所以谋萍乡鄱乐煤炭之东运也,京粤线或其比较线之韶昌线、福昌线,所以谋东南腹部之联络也。京粤线纵贯东南煤区,但其性质储量均待调查,其比较线之韶昌线及福昌线,一则经行富饶之赣江流域,且穿贯吉安煤田,一则联络闽江、抚河两流域,除邵武白煤矿藏外,未悉其详,故非经测量,不易定其取舍也。粤滇线或其比较线之湘滇线,为联络西南腹部干线,但滇黔桂为万山丛叠之地,工程问题非经测量,无从答复,矿藏所在,非经调查,无从断定。粤滇线虽有物产出海之便,而湘滇线则有政治控制之宜,故亦未易言其优劣也。至于宝钦线,则就湘滇线而计划者也。成都重庆线因川汉线工程过巨,乃谋先筑贯穿富饶巴蜀之线,以为川汉线之初步也。道济线通,则河南白煤得以东运。同蒲线通,则汾河流域得以遄行,且谋晋煤之西运也。凡此种种,不过举其概要,已足证其关系国民经济之重大矣”。
张嘉璈在“铁道五年计划”中认为建筑铁道为复兴农村之必要步骤,完成铁道建筑,既可为农产物开辟出路,亦能发展各种轻工业与重工业。张拟定的线路主要集中于东南与西南地区,东南地区为中国经济富庶之地,既有利于当地的发展,也有利铁路自身的发展;西南地区是为偏僻之地,贵阳、昆明、桂林在此之前没有铁路,这次“铁路五年建设计划”把这些地方作为重点,既是为了开发西南地区,发展西南经济,同时也是为即将事临的战争做准备。
3.倚重外资
中国近代铁路的修筑,一直没有脱离国际资本的控制。国际资本成为中国近代铁路的主要资金来源。截至1926年底,中国累计建成铁路约12728公里,铁路建设资金中,外国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约占84%。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发展实业计划非常迫切,尤以铁路建设为重。然近代中国是弱国、穷国,既无雄厚的资本,又无专业人才与技术,修筑如此规模庞大的铁路,许多建设计划难以实现。因而自孙中山、孙科至张嘉璈都主张借用国际资本来修筑,引进国外技术以及聘用国外人才来修筑铁路,实属无可厚非。孙中山曾畅言:“我无资本,利用外资”、“我无人材,利用外国人材”、“我无良好办法,利用外人办法。”张嘉璈在一份报告中说:“利用外资,兴办实业,为我国既定方针,并已积极提倡实行,决无歧视限制之意。兹以铁路言,将来我国建筑新路,正需多量外资,倘我友邦愿以经济为原则,投资生息,则我政府方欢迎之不暇,讵有排斥之理。”
孙科在《铁道行政施政方针提案》中提出:“中国资本之缺乏,国内集资,河清难俟,生民痛苦,长夜漫漫,故主张在平等互惠条件之下,尽量吸用国际资本,是则借资筑路,早定于先。”孙科估算从1929年至1949年止,各国归还庚款总数267142812元,除部分手续费及发行公债之费用外,可实获资金126900000元,可造铁路1200多公里?。孙科倚重国际资本,主要试图通过发行公债券,以归还庚款作担保;而张嘉璈主要依靠直接借款与发行债券来获得资金,凭借其在国内金融领域的影响,获得国内银行的借款担保。张嘉璈计划的筑路总里程达8000余公里,需要资金约10亿元,其中约有3亿~4亿元材料款需从国际资本中获得。
4.遵循遗教
1919年孙中山在《建国方略》中用大量篇幅规划其铁路强国的梦想。孙中山一直认为“关系我国前途最大者,莫如铁道之建设”,甚至认为,铁路事业是关系到中国生死存亡的唯一急务。故而铁道部时期的铁路规划都体现出强烈的救国思想,这是时代的特征,无论孙科还是张嘉璈,抑或是早年的李鸿章。
孙中山的铁路规划分为三大干线和七大铁路系统。三大干线是1912年6月孙中山与上海《民立报》记者谈话提出的,他一方面批评清政府修筑铁路“仍为腹地狭隘之计划”,另一方面提出自己的设想:“以吾策之,沟通全国铁路之干路,则有三条:一、南路:起点于南海,由广东而广西、贵州,走云南、四川,通入西藏,绕至天山之南。二、中路:起点于扬子江口,由江苏而安徽,而河南,而陕西、甘肃,超新疆而迄于伊犁。三、北路:起点于秦皇岛,绕辽东,折入于蒙古,直穿外蒙古,以达于乌梁海。”七大系统是孙中山在《建国方略》对其原来的三大干线的改造与扩充。七大系统包括西北铁路系统、西南铁路系统、中央铁路系统、东南铁路系统、东北铁路系统、扩张西北铁路系统和高原铁路系统。三大干线与七大系统是一个全盘考虑的铁路规划,使各个铁路之间互为补充与相连,形成了一个较为严密的铁路网络,交融贯通。孙科与张嘉璈的铁路规划也始终遵循这个思想,尤以孙科更为明显,孙科本意就职铁道部,就是想完成乃交未成之遗愿,故其铁路规划与孙中山的规划颇为相像,尤其在线路选择上面。
5.铁路备战
这一时期铁路规划不仅包含经济优先原则、交融贯通等原则,还体现铁路备战思想。张嘉璈的“铁路五年建设计划”是在民族危机日益加深,日本侵略愈演愈烈的背景下制定的。因而,整个计划都包含着备战的思想,新筑路线均分布在长江以南地区,尤其集中于东南与西南地区,用意明确,即为将来战时封锁长江、保卫首都,以至向大后方撤离作积极准备,并考虑到铁路与外界的沟通,重点拟定修建从衡阳至桂林至南宁再至越南同登的西南干线,同时还拟将粤汉线与广九线衔接,连接香港。除此还增加行车设备、充实防空准备、储备机煤、筹设军运机构及实施军训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