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和清朝作为中国封建社会最后的两个大一统王朝,从政治制度到社会生活、文化经济等方面都有着密切的关联和延续,经常会被人们合并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
明朝的政治制度和社会文化相较于前朝来说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和创新,而清朝则基本上继承和延续了明朝的做法,在其基础上进行一些调整。
明清两代是中国从传统社会向近代社会过渡和转型的关键时期,从明清的政治和社会文化状态中,我们可以窥见这两大王朝的历史发展特点以及向近代社会的转型与影响。

明清社会史专家陈宝良教授的著作《清承明制:明清国家治理与社会变迁》从明清两朝的国家治理、制度演变,到思想文化、社会组织和特殊群体等多个落点,结合史料梳理、对比和分析明清两朝社会世俗化的特点和变化。
自清兵入关,面对广阔的中原地区和上亿人口,要想建立稳固的统治,不得不继续承袭明朝的政策制度和治理手段,但同时在吸取明末政治弊端的基础上又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和革新。
比如,在中央,逐步以军机处取代内阁。在地方官的考察和治理上,沿用了访察体制,但同时将一些明朝时期临时派遣的官职如巡抚等改为固定的官职设置,并调整了职能,加强了对地方的统治。


有意思的是,除了上层制度,作者更多地关注到明清社会市民文化的变化,以及士、农、工、商的“四民”社会中某些特殊组织和群体,如幕府与师爷、镖局与镖师、行业会馆、帮会、塾师、闲人清客、僧侠尼姑等。
他们多起源于明朝,背景和性质相异,却因政治和经济发展以及多元文化的冲击而受到影响,在清朝出现不同程度的变化和混合,也构成了近代社会中下层文化阶层的主体。

在很多影视作品中,常常有“师爷”这个角色出现,作为幕宾为府衙里的长官出谋献策,直接影响这些长官的决策,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明代中期,随着京官外任地方官而聘请和携带自己的幕宾辅佐公务,幕府兴盛起来,有些总督府中幕宾多达数十人。
这些幕宾由官员私人聘请,有不少是未出仕的士人、教书先生等,可以说是一个很强大的智囊团了。他们担任公务,但又不是隶属于国家的正式官吏,有点像编制外的聘任人员或“临时工”的意思。

时至清代,幕府人事制度进一步定型化,并习惯将幕宾敬称为“师爷”、“相公”。
说到这里,也许很多人马上想到了“绍兴师爷”。明清时期,绍兴人好读书,但科举仕途竞争激烈,内卷厉害,不少落榜的士子外出寻觅生计,入幕担任幕宾便是一个合适又体面的出路。
就跟现在有很多行业都会聚集某个地区的人士,大量成为幕宾的绍兴师爷渐渐发展成为一个具有区域代表性的群体。

除了师爷,镖师也是很多影视文学作品里的一个特别角色。本以为作为职业护卫组织的镖局和镖师在历史上很早便出现,其实是起源于明代的标兵,即明代军事将领或地方文武统帅的中军,负有护卫统帅的责任,后来被广泛用于护卫军饷。
作者认为镖局的“镖”是从“标兵”的“标”演变而来,“镖局”也是“标局”。从军队中的标兵,到职业标兵的出现,再流变为“标客”、“镖客”,再到如今我们熟悉的“保镖”,可以看到,这一民间护卫行业和职业群体的演变,也是明清时代商业经济发展自由繁盛的一个见证。

如果我们回顾一下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就会发现,能广为流传、深受民间欢迎的著名作品,多是创作于明朝两朝,并且多是含有一些鬼神元素和虚幻世界的描写,如《封神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聊斋志异》等。
在明清时期的文学作品中普遍存在着一种现象,就是会刻意渲染阴司之事,这也是当时的社会现实和文化思想潮流的一种直接反映。
在当时社会,无论是士大夫阶层还是民间百姓,都信奉“神治”力量,也就是认为神灵的力量可以公正地审判社会事件,为民伸冤。对现实社会的不满也投射到文学作品中,通过文学作品的神化来获得满足。
从另一角度来看,这也体现了明清两朝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市民阶层的崛起,市民文化蓬勃发展。

回望历史上封建王朝的更迭,并非简单的权力变换,而是制度、文化、经济和社会生活等各方面从上至下复杂的不断演变的过程。明清两代的继承与变化,也一步步地塑造出中国近代社会的世相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