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亦生欢浊意流年》作者:琼川

芳芳看小说 2025-02-06 08:14:50

简介:

她怜他,他惜她。却不知为了一个小小镜子,她竟然不得不把初夜卖给全京城最可怕的男人。

为了救她,他不得不强迫让魂魄回到身体之中,却为此付出代价,而她为了医治好他的后遗症,卷入了长皇子与三皇子的夺嫡阴谋中,成了一枚棋子。

她经过九死一生,百种折磨后,才发现,所谓的情爱,所谓的痴缠一生,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骗局,一场梦。骗局被拆穿,梦醒了,她辅佐公主一步步走上王位!

女主视角

她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浣衣奴,只求能在这怜伶阁安稳过一生,命运却与她开了个大玩笑,让她成了鸣神转世的替罪羊,不仅失了颜色,还丢了六十年寿命。如果本为蝼蚁,何苦要垂死挣扎,可是她不挣扎,这命运何曾眷顾过她?于是她凭借着自己举世无双的聪明脑瓜,和出色容颜,走上了一条黑化之路。

精选片段:

春落的草,格外清冽,隐隐含着凉气,尤其是晨启,如若被抹了一层霜,冷在骨子里,这样的气候下,最适合泡个温泉的水,度度体内的寒。她并不是一个勤劳的人,能有这般的早醒,已是难得,踩着青釉一样发亮的嫩绿,心情越来越淡了,其实,她的心情从未浓过,与这样的没有温度的春,很配。她自己倒是不觉得,反正就是喜欢了,没什么特别的。

  明明一张惊艳的脸蛋,却挂在一颗无欲无求的身体上,已是浪费。穿着一件肥大的灰色V领大衫,下面一条黑裙,一直没入脚踝,头发随意一别,在一根铜簪下,身材丰腴,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脸上有肉,细眉、单眼皮的杏眼,小鼻子,像是贴上去的小嘴,光洁的额头,怎么看都是有些温润的美,却不招摇,个子中等,走起路来在想着什么似的,头低着,其实本人脑中一片空白。

  略伽山下的温泉场,这儿是最出名的。她能跟着怜伶阁的姑娘们一起来了,纯粹就是借了光。这家温泉场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房,院落一处套着一处,一门一门的,槛槛隔着,游廊更是曲折。她找了一个偏僻的小鱼池,坐在边缘,往水里看,里面几条锦鲤,一见她的影子,以为是要喂食,都围了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的,乞着食,而她看着水中的自己,照着镜子,把掉出耳际的发丝往后掖了掖。

  “你在这儿呢!找你半天。”一个身穿大花短裙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看额上的汗,的确是找了她许久的样子。

  她把屁股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一块地方,瞧了瞧女子额头道:“想和我说什么?”

  很奇怪,她并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但是生在烟花之地难免会些漂亮话,看些眼色,仅此而已的社交,不知怎的,就有了人缘,在姑娘们那里很吃香,谁有了心事都愿意来找她说一说,就算她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女子并没有浓妆,一脸素相,五官端正,挑不出一丝毛病,殊不知一着妆,竟是御姐风。她在女子的脸上端详着,见对方欲言又止道:“采筱,怎么了?”语气不咸不淡,似乎不是很想听,又不得不听。

  采筱眨眨眼,终还是没出口,头抵在她的额头边,低语道:“我不说了,累了。”化了妆的采筱气质几乎可以抵挡怜伶阁的半边天,但是卸了妆后的她,其实内心敏感多情。她因为了解,所以觉得这样的女子不必逼迫掏心掏肺的讲些什么,只淡淡道:“你再多泡会澡,身子暖了,心就不凉了。”

  采筱噌的坐直身子,瞪大眼珠吃惊的看着她,心事隔着纸,几乎要被一捅即破,而自己什么都未说,什么都未做。

  “囡女——”采筱低吟出声。

  像是抓住了少女尾巴的顽劣孩童,囡女笑了笑:“去吧。”

  采筱起身,不情不愿的离开,又转头多瞧她两眼,刚刚的吃惊还未完全消化。囡女在怜伶阁已经有十六年,六岁被送到这里,一直在做浣衣奴,洗洗洗就是生活的全部,包括那些姑娘们脱下的沾了腥臭味的里裤,和初夜染红的被单,这些都是她的日常。

  二十二岁的年纪,老姑娘一枚,连男人的手都未牵过,在这样一个地方,出奇的干净。

  走了两步,采筱突然跑回来,复坐在她旁边问:“囡女怎么不出阁?”

  出阁,在怜伶阁是一种行话,就是开始接客。

  “我是浣衣奴,怎么出阁?”

  “你长得这么标致,为什么要做浣衣奴?出阁的话,有一天如果遇到好的客人会赎我们出去。”采筱来怜伶阁没多长时间,年龄还小,对囡女也是直来直去的信任。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以前也有很多的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岁数小的时候就说不喜欢男人,岁数大了,这种话也糊弄不得别人,也就一时语塞了。她在采筱那张十六岁才有的年轻脸蛋上看了一会道:“你有那样的客人了,囡女替你高兴。”就算是这种话,她说得也是没什么感情色彩。

  囡女——她都二十二岁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六岁刚到这里被嬷嬷叫做囡囡,很随意的名字。囡,小女孩,没有特别的寓意。在她听来,自己是一个连名字都未有的孤魂野鬼,只是在这个地方徘徊而已。大概是嬷嬷亲手养大的孩子,有些感情,也从不逼迫她出阁,有客人看上了她,嬷嬷也没同意。

  有的姑娘期盼出阁,有的抗拒,她不是因为抗拒,而是觉得接客这种活自己做不来,取悦男人的工作不是很喜欢,因此就推拒了。

  “怜伶阁是一个牢笼,出了怜伶阁你会发现你去的地方是另一个牢笼。”囡女说道,偷闲时光结束,她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正奔她走来,随即起了身迎了过去。

  那少女看起来年龄和采筱差不多大,一张冷冷的脸,没什么多余表情,看到囡女也只是说道:“嬷嬷找你。”清秀的面容下,谁也不敢相信她现在是怜伶阁最红的头牌,似是无意的扫了一眼囡女身后的采筱,看后者落寂的呆坐那里,被人扫了兴致的。

  “原来你和采筱在一起呢?”

  “哦。”点点头,和这个年纪与采筱差不多的女孩说话,她更加注重分寸,毕竟花赏和采筱是完全两个不同风格的人,采筱外表虽然气势十足,不过是沾了相貌的光,本人小白兔一枚,没什么心机,花赏就复杂多了。

  “今早小鱼来了月事,床单脏了,估计是让你去洗吧。”花赏给了囡女一个解释,在做人方面,花赏的确是面面俱到。

  “谢谢姑娘。”她简单回复,有礼又知距离。

  花赏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故意疏离,突然停下脚步,在囡女快要越过自己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她的手扯过来,摸着上面的茧子道:“你从不给自己打算出路吗?”如此这样的花赏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只比采筱大三岁而已,还比囡女小了三岁,语气神态却比她们都要成熟。

  她抽回手,随着年龄增长,这个问题就越来紧迫,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过她。

  “在怜伶阁,女人的花期都很短,你不早做打算还在犹豫什么?”

  “浣衣奴就是出路。”她字字清晰。

两个女人一场戏,何况还是好几百号的女人,怜伶阁的戏不比君王的后宫差,也许更加精彩,后宫佳丽不过想取悦一个男人,而怜伶阁的女人们要取悦的可不止一个。随便把怜伶阁的一个姑娘放在君王的后宫里,都能笑到最后,而花魁更是当中极品。这儿有三花争艳之说,三花一个是御姐气质出众的采筱,一个是冷清聪颖的花赏,还有就是甜姐外表的君求。

  “囡女是为哪个意中人保持清白吧?”一个穿着拖地浴袍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八,和一米七二的花赏一米六八的采筱还要高出一些。女子年龄和囡女相仿,雪白的脸蛋,一双盈盈大眼像是含着泪,惹人怜爱,甜甜的酒窝挂在面颊两侧,一看就是那种容易令人一见钟情的美人。也不知听了囡女和花赏的话有多少,走到她身前,女子本就显高,尤其囡女只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并不出众,在女子面前更是矮了几分。

  虽在身高上输了,囡女从不在言语间萎靡过,听到意中人这样的字眼,笑了起来,仿佛久违的笑点又被人点燃了:“那样的人,君求姑娘一定要给我留着。”

  君求看看她,又瞧了瞧她身边的花赏,最后视线落在了池边的采筱身上,声音拔高了两个度:“采筱!你怎么坐在这里?嬷嬷也叫你过去!”

  此时,怜伶阁最红的头牌,齐了。

  怜伶阁的嬷嬷只是管家一样的存在,并不是真正的主人,阁主是一个不爱露脸的神秘人物,长什么样,男的女的,都没人清楚。

  被唤作嬷嬷的女人,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到底年龄有多大,一头长发铺地,细眉凤眼,血红的唇,扎眼的白肤,身材娇小,此时正坐在正厅的扶椅上,品着茶,杯端在手里似是放下又停着。见到囡女过来,也只是抬下眼皮:“哪儿野去了?”话一出,那有些沉的声线令人信了她已经四十五岁的年纪。

  囡女虽是浣衣奴,但是被嬷嬷亲手带大,和其他的女孩多多少少有很多不同,这种不同体现在两人说话的语气上:“池子边,坐了会儿。”

  听了这话,嬷嬷也不恼她,把杯子放下,起了身:“小鱼来了月事,近几日我就让她出阁,她的初夜你陪着吧。”

  她看了看嬷嬷旁边站着的小小女孩,那女孩也就十二三岁,身材瘦削,相貌可人,怯生生的偷看囡女,旁边小几岁的小姑娘们都用羡慕的眼神望向小鱼。囡女点点头:“知道了,我去收她的床单。”

  一句多言都没有,就那样默默的离开了,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复又拿起杯,才发现茶凉了,这时花赏把新倒好的茶递了过来,嬷嬷在她那张清淡的脸上瞧了眼,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旁的君求抱起膀子,狠狠剜了眼花赏,对她这种悄咪咪的拍马屁甚是不屑。

  掀了盖,只是闻了闻里面的渺渺香气,突然点了采筱的名:“采筱,小鱼的初夜拍卖会你去准备吧。”

  在场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初夜拍卖会,而且是小鱼这种被看好前途的姑娘——姿色才品身段都俱佳的,初夜拍卖会肯定比寻常女孩的要隆重点,更会托付给有经验的头牌来准备,采筱虽是头牌,但是没什么经验,岁数还小,性子有些燥,这么大的事交给她总是不托底的。而且,承接这种活算是打响知名度的事,这样的差使,哪个姑娘不抢呢?

  “嬷嬷!采筱她没有经验,这事交给她——”第一个持反对意见的就是君求。

  “就因为没经验才要去做。”

  “往年都是我和花赏在做的。”君求这时把花赏抬了出来,顺便抛了一个冷嘲的眼神给她,就算不能争取,也要和她一起尝尝被嬷嬷弃掉的不爽。

  “花赏稳重成熟,你路子广,都不错,今年就让给妹妹吧。”说完,盖子一合,茶一口没喝,算是一锤定音了。

  “我和君求一定全力协助采筱完成工作。”花赏说道。

  既然花赏都这么说了,君求也就没了再坚持的道理,嘴巴堵上了。

  花赏的行为和言语总是恰到好处的,没有让人挑剔的完美,嬷嬷欣慰的点点头:“有你这话我很开心了,采筱,还不谢谢姐姐们!”

  当事人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她对这种麻烦的事并不上心,撅着嘴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小声道:“谢谢了。”

  待囡女踏入小鱼的房间,才发现这小丫头竟一路跟了过来。她心里明白这丫头跟着自己的理由,也不道破,任凭对方跟着,也不出声,熟练的拿下枕头,被子放在一边,把红了的床单拆了下来。

  小鱼见自己的经血明晃晃的印在雪白的床单上,瞬间脸红个透:“囡女——”

  她稍事停顿,见对方没往下问,继续把床单叠个整齐放进了篮筐里。

  “姐姐们说初夜都疼,真的吗?”

  “你问错人了,我不知道的。”

  “你不是经常为姐姐们守夜吗?”

  “守夜又不是亲身经历,不是当事人永远不知道。”她冷冷说道,一丝一毫的温情都不肯留给这个十二岁的少女。

  “那你守夜做什么?”

  “防止姑娘中途逃跑——”她用一成不变的语气把这话完整说出,竟带着森冷的气息,把小女孩吓到了。

  小鱼很快脸发了白,失了血色,低头匆匆走开了。

  装完床单,索性把枕套和被罩也一并拆了装进篮筐里,她抱着篮筐脚刚要迈过门槛,瞥见花赏正倚在墙边,嘴叼着烟袋,吐出一个圈,往上飘去。

  “你把小姑娘吓到了。”花赏那双冷眼往哪儿一撇都有降温的功效,现在用余光丈量着眼前的丰腴女子,在她那张绚丽的脸蛋转悠一圈后,无所斩获。

  “我希望她离我远点。”

  “虽然你对谁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也没见你对谁这么冷过。”

  “知道我半死不活还老近乎什么?”

  花赏忽的来了兴致,转过身,挡住她的去路:“你怎么岔过了话题?”

  囡女换过一只胳膊抱着篮子,笑意呈上:“怎么?没接到小鱼拍卖会的活来我这儿撒气来了?”

  虽然知道这种事一定会被她猜到,也还是稍稍楞了一下,花赏并不打算聊拍卖会的任何事情:“你讨厌小鱼还是讨厌她那一类的人?”

  看来今日,不和花赏有一个对等的回复是不会放过自己了:“我不想和没有一点承受能力的姑娘走太近,这里的生活这么艰苦,一旦她们承受不住,挂了,我怎么办呢?看着哭吗?哪有那么多眼泪。”这话,听着,既透彻又不失残忍。

  “囡女,慧极必伤。”

  “我刚刚想装傻的,你不许啊。”

  “那聪明人帮我分析分析,为何嬷嬷让采筱办小鱼的拍卖会?”

  “小鱼那样的女孩,连初夜会不会疼都要问别人的小丫头,能不能挨过初夜都是个问题,嬷嬷还是格外疼爱你和君求的。”

  “我的初夜也是你守得,还记得那天我中途跑出来,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囡女装傻的眨巴眨巴眼:“忘了。”

  原本寡淡的眼,渐渐有了温度,花赏悠悠道,语调像是把她拉回了久远的那一天:“你把我堵在墙角里说道——今夜是噩梦,也是美梦,看你怎么想了,做了噩梦,以后你在怜伶阁饭都吃不上,做了美梦,你可以吃尽世间所有珍馐美味。”说完,花赏把美目放在眼前的精致人儿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的流转。

  “一字不差,记性真好。”

  花赏正色道:“那你呢?花有花期,叶有凋零,过了二十三就没机会了。现在嬷嬷疼你,由着你的性子来,以后呢?”

  “过了二十三就可以踏踏实实的做我的浣衣奴了,其实厨娘那里我也想试一试的,那些珍馐美味,我亲手做给你吃啊。”

  “我不吃!”花赏气急败坏的一挥烟袋,烟杆不小心敲在她的额头上,咚一声,银质的硬物撞了人的肉身,当仁不让的落下一个红肿。花赏心里一动,想要看看那红肿,又在气头上,不想与她多说,一甩袖子走了。

  揉着脑袋,她原地自言自语道:“不相信我的厨艺吗?”

把被单被罩枕套送到浴场洗衣房,等着转动的洗衣机停下,百无聊赖之际拍拍空闲下来的双手,走了出去,反正也不认路,不知不觉的就转到了浴汤,她在休息大厅坐着,漫无目的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拄着脸的样子像是在思考什么,实际上只是在放空自己。

  浴汤不断往外冒着热气,有人从浴汤走出来,那门帘一会开一会关,经常会把热气也一同带了出来,渐渐的,热雾聚集,休息大厅的空气模糊了起来。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也是洗衣机停下的时辰,她倏地起身,突然与一个人的肩膀碰到一起,那人高出她许多,男人的骨头本就比女人硬,这么一撞,疼得人一定是她,但她像是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常年在怜伶阁养成的卑微态度让她习惯了说这些。

  这儿,人来人往的,也看不清个样貌,只听得对方说道:“一句对不起就够了?”

  听这话,不像个善罢甘休的主,她不想多做纠缠,转身就要走,被那人一把拉过,突然被拍了胸口一下,不重,却也听到那手掌在胸口击起的沉闷。

  怎么会有这样小气的男人?竟为这样的小事斤斤计较?她张口道:“我已经道歉了——”话还未说完,胸口毫无预警的开始刺痛,一阵又一阵,愈来愈烈,天旋地转的,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让它在哪里栽倒,胡乱扯住一块长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耳边听到另一个声音道:“是她吗?没弄错吧?”

  她听见先前的男人道:“是她,没错。”

  尽力让自己坐在椅子上,她睁大眼睛想认清说话的两人,却发现自己看到的世界正在慢慢褪色——地上的红毯成了灰的,黄色的壁纸成了白的,棕色的长椅成了黑的。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半空中忽然出现一本书,慢慢的在燃烧着,书页飞快的卷起,火星四下飞溅,隐隐约约封面只有“诸神”两字可见,她目瞪口呆所有的一切,以为其他人也和她一般,但别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正常——擦湿发的依旧在擦着,换鞋的人依然换着,休息的人也是安静坐在一边,闲聊的人并没有停下,对于他们来说,什么都是正常的。

  难道只有我看见了?

  是梦吗?我在哪儿打盹了?——她甚至如此质疑自己,正想着,一个声音很近的,就在耳边:“鸣神,你偷了天神的宝物私自来到人间,这是惩戒。”

  鸣神?是谁?宝物?什么宝物?她一概不知,正要张嘴辩驳几句,发现自己明明嘴巴张开了,却发不得声响。很快,反应过来这些都是这个男人做的,一气之下,回手一捞,竟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话也说不了,索性狠狠抠他一块肉下去。

  没想到她有这一举动,男子也是吃了一惊,吃疼过后,反手按住了她的腕子:“不知悔改的东西!我已经取走你六十年寿命,给你留了一年算是仁慈,六十年寿命换我一块肉也是等价。”他俩挨得极近,几乎鼻息相对,她方才看清对方容貌——如若画上去的眉眼,连眼部的阴影都在,丰满的唇,宽直的鼻子,眼睛细长,眼尾不忘添上一笔内双,这样眼尾眼头分明的眼睛好似含着一潭深泉,注入每一滴都是情深的,如此好看的人,做事却是歹毒的。

  虽不知真假,但她就是来气,大吼一声:“还我!”这才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周围不明真相的人吃惊的一致向她投掷目光。

  囡女的好脾气在怜伶阁是出了名的,她从不对任何人发火,何况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意识到自己的火气,她收了心智,依然愤恨难当,待她再次去看那人,哪还有他的影子?早已没入迷蒙的热雾中。

  跌坐回椅子上,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来不及让自己完全相信这些不是梦境,心口的疼散了,她摊开手,看着,一点颜色都没有,自言自语:“一定是梦,一定是梦,我这种人注定长寿的。”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欺骗自己。抬起头,那本书已经烧完了,地上全是灰,她伸手去拾,愕然发现,根本捡不起来,都是虚的,一会儿,烧灰也没了踪迹。一双鞋映入她的双眸里,一个悠长悦人的声音响起:“又在这儿偷懒呢?”

  她仰起脸,看见熟悉的人,那人细瘦,腰和囡女的差不多,尽管是男子,样貌却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一条浴袍敞开着衣领就穿出来了,她强忍两下,才不让自己嚎哭出来,用带着颤音的语调问道:“芊,这是梦吗?”

  被叫做芊的男子,递过来一杯清水,道:“你想入谁的梦?我的吗?”

  芊撩起浴袍,玉腿外+泄,坐在囡女旁边,也不急于说话,等她渐渐平静才道:“我第一次见你失了方寸——”

  “如果是梦,我怎样失常都是正常的。”

  “可惜不是。”他再次把清水递过来,就在她眼下,示意她喝一口。

  接过水,喝下去,微凉的,让她开始清醒,抬眼去看身边的男子,芊有一张自带嫣红色号的唇,此时,也是灰的。失了颜色的她,起初会震惊,现在已经能接受一些了,毕竟她不是个画家,颜色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可寿命就不同了。

  她知道,自己对已经发生的事,总是无力的,又一次看了看芊的唇,在那灰败的没有生气的颜色上停留片刻,沮丧道:“如果没有红唇,芊也只是一个平淡的美人呢。”

  芊也不气,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平淡的美人也好,只要我——在你眼里还是美的就行。”

  对他的调笑已经习以为常,囡女终于从刚刚的情绪里走了出来:“浴场会有戏看吗?”

  “你想看哪出戏?”

  她真就细细去想,其实自己心里明白,戏演哪一出,不可能是她这个浣衣奴决定的,也不会是由芊决定的,尽管现在他已经是怜伶阁最红的角儿了。

  “鸣神怨。”

  “你可从不爱听悲剧结局的,怎么了?”

  “鸣神她——偷了天神宝物只为救自己的爱人一命,这样的鸣神,是不是傻的?”她机械得说着,脑子跟着渐渐木着,没了知觉,歪头寻思半天,待大脑恢复运转才道:“这样的女人,不会与我有关的——”

  “我认识的囡,绝不会为了情爱,而做出任何失格的事。”他如此笃定,仿若刚刚发生的事,他也在现场一样。

  “是吗?”如果那个人说得都是真,那么过去的她以现在的她是揣测不出的。

  “是。”他给了一个板上钉钉的答案,不许她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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