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初恋病重时她和我说我们五十年的婚姻很烦,既然这样我把清净还给她吧

栗子壳故事会 2024-12-23 10:59:37

妻子七十岁的时候,她五十年没联系的初恋沈知堂突然病重。

沈氏有人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去见沈知堂最后一面。

妻子说出那句经典对白:“老来多健忘。”

沈知堂是他的相思,那陪伴她至今,马上要举办金婚典礼的我,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她对于我来说,也什么都不是了。

1

得知妻子准备动身远赴千里,去见沈知堂最后一面时,我想说很多话,可还是在张了几次嘴后,闭上了。

我恨自己,得知她这个决定时,第一个想法是,她身子承受得起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吗?

她明明总喊着头晕眼花,我们正准备去医院做一个系统的检查。

在她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看我:“丁敬山,你别总是这么哀怨凄切地看着我,五十年了,我真的有些受够了。

“这个机会刚好让我们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希望你能理清一个男人,哪怕是老男人,也该有的姿态,不要再这么只能看到家里两百平的地方,不要只知道粘着我。

“五十年,真的很烦。”

难为她长篇大论说了一通,明明她脚下已经迈出门外半步。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好”,她反而愣了愣。

但再无暇过多耽搁,赶紧离开了。

我看着屋内空荡荡的一切。

五十年,我们有了孩子,孩子也有了孩子,孩子的孩子也在谈婚论嫁。

我们明明经历的岁月长河如此之长,我以为妻子早就把当初那个爱而不得的人忘掉了。

可谁知,那段记忆只是在她心中历久弥新。

吴慧君走后,我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

一起生活五十年,没想到分清我们两个的东西,这样容易。

我把所有整理一遍,发现属于我的那部分,也就只能装满一个尺寸稍大的行李箱。

准备把箱子拖出门外的时候,孙子突然打来电话。

“爷爷,女方说要彩礼八十八万,你不是有本集邮册吗?把那拿出去卖了吧,要是还能剩下钱,把三金也买了。”

我深吸一口气。

这些年,我对一家人予取予求,他们好像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

可是,凭什么?

我说:“那本集邮册我收集了五十年才弄满一部分,要是卖了,我的念想算什么?”

“你都多大年纪了……”孙子脱口而出,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哎呀,爷爷,你人生还长,没了这本你再集呗,或者你换个爱好,现在早就不时兴集邮票了,要不你炒股吧。”

我说:“那炒股的钱呢,你给我?”

孙子咂舌的声音我都能听到,然后他把手机给了一旁的人:“你跟他说吧,我真服了,他是越老越稀罕棺材本了吗,这么张口闭口都是钱,还想跟我要。”

听到声音的下一秒,我轰然血液倒流。

“老哥,我是沈知堂,我们第一次打招呼,就是以这种方式,真是唐突。

“不过,你最近缺钱?我倒是前些年做生意,攒下不少家底,你需要多少……咳咳,我给你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忽地就笑了。

才半日,就连孙子也到了他面前?

还有呢,还有什么人?

难道所有人都提前做好准备,唯独瞒着我一人吗?

何必。

2

没等我说话,电话那头便传来我熟悉无比的声音。

“知堂,你这么说,是要我的命吗?

“医生说你只要坚持治疗,还能再撑一两年的,你才六十九岁,比我还小一岁,求求你,别这么快就抱这种打算,好不好?”

从前,吴慧君对我总是“嗯”、“好”、“你看着办”、“你有完没完”。

从没像今日这般,温言细语过,耐心不倦过。

其实我和吴慧君在一起,只是因为沈知堂突然要南下经商。

思想还未开放的吴家父母觉得是不务正业,不允许吴慧君追随他。

这才生生拆散他们,强迫吴慧君嫁给了我。

而我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为,她年轻时真的光彩夺目。

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为给自己当时那段感情负责,结婚时我倾尽所有,给她盛大难忘。

结婚后我拼尽一切,让她无悔不留撼事。

但依旧徒劳。

我没理会电话那头的浓蜜往来,挂断电话,抽出那本集邮册放在桌上,离开了。

他们说的对,我这个年纪,人生还很长。

我可以做很多事。

我坐在新租的公寓里,带着老花眼镜,仔细看南极科考团的报名方式。

我曾经有一张邮票,上面万里冰封,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就在我交付定金没过多久,手机又响起来。

我不想接,可我走得突然,好多事情没有交代。

到底五十年夫妻,不该一句告别都没有。

甫一接通,电话那边就是吴慧君不耐的声音:“丁敬山,你有完没完?”

又来了,又是这句话。

我捏了捏眉心,将手机远远放到一边,打开免提。

“你一天花了十三万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是在跟我赌气吗,你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你怎么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你这么做不怕被小辈们笑话?”

连连质问刺耳非常,我莫名:“你们到现在还没回去过?”

半天时间,根本到不了山水相隔的地方。

沈知堂不在南方,他来了吴慧君所在的城市。

“回去,回哪儿,家?”吴慧君一瞬心虚,随即强硬道,“我跟你说我来照看知堂你不是同意的吗?

“是,我是带着儿子孙子一块儿来看知堂了,可那也是因为他临到老年,膝下荒凉,如果真有万一,我不想让他孤独地走而已。”

所以,她把我们的儿子孙子,带去给别人披麻戴孝?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花的都是自己存款。

我花再多钱都跟她没有关系。

我把这句话告诉她,隔着电话我都能够察觉到她的盛怒。

她怒吼一句:“你到底在闹什么?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沈知堂,你还想不想过下去了?”

是啊,不想。

当时吴慧君离开,我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她的是:“他快死了跟你有关系吗?”

“能不能不去,我们马上就要到结婚纪念日了。”

“你要去,我可能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其实这些年,我也在苦撑。”

但那些没说口的千言无语,最后只浓缩成现在的一句话。

“是的,我不想和你过下去了。”

可这句话根本没人在意,因为沈知堂突然发病。

所有人都在为他惊慌。

“知堂!”

“沈先生!”

“沈老!”

他身边那么多人。

不像我。

3

其实我年轻时很有血性。

除在吴慧君的事情上,很少有妥协过。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怕会丢下吴慧君一个人,愈发修身养性。

在儿子孙子轮番给我打电话,要我去一趟医院,了沈知堂最后一桩心愿时,我还是下意识答应了。

我叹口气,反正离科考团出发时间还早,来得及。

我去了医院,在病房门口敲了敲。

里面泪眼婆娑的人看过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你知不知道,知堂为等你来迟迟不肯用药,刚才已经生生疼昏过一次!

“丁敬山,你怎么这么恶毒!”

吴慧君穿着一身锦缎旗袍,踩着低跟鞋来到我面前,不断拿手捶打我。

她如今的样子,我婚后很少见了。

我说:“我来了,有话说吧。”

我语气中漠然让吴慧君蓦然抬眼,她看着我,然后嗤笑一声:“你也开始来这一套了?

“丁敬山,你还是曾经那副舔狗的样子,更能被我多看两眼。”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她毫无顾忌说伤害我的话。

我们明明该是相爱的关系。

我闭了闭眼:“如果没什么要说的,我就离开了。”

吴慧君拽住我,手无意识握住我的,把我带到沈知堂病床前。

“知堂,他来了,你要跟他说什么?”

沈知堂缓缓睁开眼,看到我,先流了两行浊泪。

“老哥,对不起,有些话不告诉你,我怕自己死不瞑目。”

吴慧君慌乱打断他即将要说的话:“不,别说。”

可沈知堂牵过她的手,轻轻在手背上抚摸几下,吴慧君就准许了,一切可能到来的后果。

沈知堂说:“老哥,对不住啊,我和慧君这些年,其实一直有往来。

“但你放心,我和慧君就只是偶尔互通书信的关系,其他的,并没有什么。”

话落,吴慧君明显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她看向我:“现在好了?让知堂到这种时候还想着跟你解释,你气顺了吧,不会还想着给我脸色看吧?

“当舔狗这么多年,倒是硬气起来。”

我承认,我还是被激怒了。

在来之前,我想好了。

无论见到什么,听到什么,我都不会在意了。

可,吴慧君一而再再而三,在任何人面前贬低我的时候,我还是难以忽视那种心脏被攥紧的酸疼。

我握紧拳:“我们离婚吧。”

4

“什么?你要跟我离婚?你疯了吧?”

吴慧君照例不屑反问我。

在她眼里,我永远不可能离开她。

不管她信不信,我很快把离婚协议打印好给她。

她看到时,正在陪沈知堂做化疗。

医院走廊里的她,双手交握,肉眼可见的揪心。

把我递给她的东西随手扔在一旁。

“丁敬山,我现在没心情陪着你闹,沈知堂是我的初恋,这么多年了,我除了能偶尔得知他的消息,我什么都做不到。

“当初他离开,其实很快后悔了,想回来找我,但得知我已经结婚,就只好继续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拼。

“日子有多难挨,我不敢想象,现在他只剩最后一点时间了,你能不能让我尽量弥补他一点。”

“弥补什么?你和我结婚,亏欠他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一个结了婚的人,这些年你一直在精神出轨。”

她尖叫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难听!我只是心里想着他,我又没有真的做什么!

“反正你想离婚是不可能的,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再说。”

正在这时,儿子突然出现。

他看见我,有些意外,步子慢下来后停住:“爸,你怎么来了?”

“你要和妈离婚?”

他笑了,“爸,你闹什么呢,你怎能可能和妈离婚。

“最近小杰不是要结婚,事情挺多的,你去帮忙吧。”

在所有人看来,我在闹一出荒唐闹剧。

我说:“我是认真的,你和你儿子一个五十岁,一个二十五岁,都是可以自己负责自己人生的年纪,我和你妈离婚,也涉及不到抚养权的问题,以后,你们自己的事情各自负责就可以了,不要再找我。”

儿子的脸色这才有些严肃,不过,他只是觉得,我太不可理喻了。

“随你吧,我今天来是给沈先生送换洗用品的,他膝下无儿无女,很多事都需要人照顾。”

这个儿子,我一手养大的儿子,已经为人父。

可他竟然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毫无耐心,对别人无端尽孝。

我后退了步:“无所谓了,那就等你们都忙完再说。”

我转身离开医院时,身后的母子都在讨论,沈知堂挺过这次化疗后,他们要如何照顾他。

要不要趁最后时间让他了无遗憾,外出周游一下。

由他们陪着,不会出岔子。

我冷笑一声,快步离开。

路过门口时,被反光镜映出满头斑驳的发。

也好,趁有时间,我先他们一步,去做不会给人生留遗憾的事吧。

我跟随南极考察团出发,见识壮阔冰川,冰封万里。

看企鹅摔倒被人扶起,看海豹拍着手捕猎。

大到天地,小到眼前万物,无一不让人幸甚至哉。

这只是一个起点。

以后,我会途径很多站点。

到达焕然新生的终点。

人上了年纪,我必须休息一下,才能出发下一站。

回来休息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公寓里看这一个月拍摄的各种照片。

我仿佛还置身于那场冰天雪地中。

我才发现,人生原来跳出那两百平的房子,竟能拥有这样广阔的天地。

在准备下一个站点时,突然有人敲响了我的门。

5

吴慧君站在我面前,沉了许久气才开口:“这样你就开心了,消失一个月,家里的事全都不闻不问。

“孙子要结婚,我们要办金婚,你全都不管,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忙得有多焦头烂额?”

我手放在门上,没想让开:“那你可以继续去忙,什么时候有空离婚了,你再联系我。”

她伸手推住门,头上竟然生了白发。

她曾经不是没有白发,只是在第一时间染黑了。

她不允许自己老去。

这样看来,她确实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我说:“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但你说的金婚,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或许你能轻松些。”

她终于红了瞬眼眶:“敬山,你真的想和我离婚吗?

“连你在这里,都是我打听许久才打听到的。

“对不起,我没想和你分开,我真的只是想送知堂最后一程。

“你应该知道,年少不可得真的会让人产生执念,我只是想让自己放下而已。”

“可是你没有送他,你巴不得他活下去,你看看你脸上迅速爬上的皱纹,你看看你现在迅速衰老的样子,无一不是你为了保住他那条命不计得失的证据。”

我曾经细心呵护的人,仅是一个月,就被磋磨到这种地步。

我只觉得自己可悲。

曾经做过的一切,好像根本就不值得。

“那你要我怎么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我是早在一开始就知道他生病的事,可他从早期到晚期一直叫我去见他,我都没去,一直到他下了病危通知,他没有亲人可以联系,医院才通知了我。

“他是在这之前转到我们这里医院的,可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他不想破坏我们的婚姻。

“敬山,他没有多长时间了,我们还有,你能不能,就不要再计较这一点点时间了。”

这是吴慧君第一次对我说软话。

却是在为他人开脱的时候。

我真的再没心情听她说下去。

她现在没时间,就等以后有时间。

我和她只有离婚,才有再联系的必要。

我毫不留情关了门。

心欲静,却终究不随自己的心意。

我刚拿起埃及的旅游资料,儿子又找上了门。

“爸,你怎么这么大年纪还想一出是一出啊,我都半百的人了,还要来哄你。

“真是人不管多大,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

“得,我人都来了,走吧,我接你回家。”

我气笑了。

我好像跟他说过,我离婚是认真的。

“对了,还有那集邮册,我和小杰都看到了,看你扣扣搜搜的,是不是还抽走了一部分邮票,不然你攒了一辈子,怎么才那么点东西。

“好了,你也别害怕,我把那册子拿来给你了,小杰结婚的钱,沈先生给了,他说他无后,那么大家业,不给我们,以后也是便宜了别人。

“你看人家格局,爸,真不怪我妈到现在都忘不了他。”

我直接给了他一拳。

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养他这么大,花费没有八十八万?

他光是一次心脏搭桥手术,就花费我几十万。

当时我外派非洲三年才还清。

被我打,儿子惊呆了。

我一生温言和语,几乎从未和家人红过脸。

“爸,你临到老还想众叛亲离是吧?”儿子捂着脸,“我都多大人了,快要有孙辈的人还挨打,真是开眼了。”

他恨恨看我一眼,把集邮册摔到我身上就离开了。

我手蜷了蜷,想叫住他道个歉。

可眼前突然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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