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缘起真的很奇妙，谁能想到胡德会因为一堆纸皮就收获了一个女人的芳心呢？
“老刘，谢谢你哦。”陈玉琴笑容满面地伸手接过了老刘手中的纸壳子。老刘因为对方的笑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下次，还有你再给我，不……不是，我再给你。”
“哎，那就谢谢你了。抽烟吗？我家男人上次来落下的。”玉琴递过去一根香烟还贴心地帮对方点上。
“我该不会是眼花了吧。”胡德会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玉琴是他们工地为数不多的女人，平时对男人们的献殷勤一直都是淡淡的。
“玉琴，我这也有，特意给你留的。”贴瓷砖的老赵拿着几个纸皮也赶了上来。
“哎，谢谢你们这么关照我哈。”玉琴又拿出一根烟点上了。
胡德会看着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中依旧笑靥如花的女人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一阵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胡德会精神一振，迎着众人探寻的目光他接起了电话:“什么事啊？哎呀，知道了，下次叫儿子把我的手机铃声换掉，吵死了。”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邓丽君了吗？”电话那头的李霜不明就里地问道。
胡德会眼睛像定在了玉琴身上久久没有移开，嘴上含糊地解释道:“人会变，月会圆。这首歌听了几十年了，我腻了。你不要啰啰嗦嗦了，一点小事情问个没完。”他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冲着李霜胡乱发作了一通就挂断了电话。
“德哥，不要生气了，抽根烟吧。”玉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递过来一根香烟。
细葱般的手上还留着护手霜残留的香气，胡德会从她手中接过烟闻了闻，赞了一声好香。只是不知道赞的是烟还是手，玉琴的脸微不可察地红了红。
这一幕越发搅得胡德会心神荡漾起来。他自小就家里条件不好，快三十岁了才在亲戚的帮衬下娶了李霜这个外地媳妇。
李霜是个过日子的人，却不是一个好的情人。她勤快而质朴，两个人几十年的婚姻生活像一塘死水。如果就这么一辈子，胡德会也认了，但偏偏在这个时候遇见了玉琴，让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玉琴，这车纸板是我从附近捡的，都给你。”胡德会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水，献宝似的将纸皮拉到了玉琴开始卸。
“你中午不睡觉就是为了去帮我捡纸皮？”
“工地里的纸皮都被他们捡光了……”胡德会的话没有说完，但玉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车也是你的？”玉琴指着眼前绿皮小三轮问道。
“我找老乡借的，一会儿帮你卖了纸皮再还回去，”胡德会说着又开始往车上装纸皮。此时的胡德会就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
“老胡，你去开宾馆了？”李霜慢悠悠地从厕所里踱了出来，面孔紧绷着看不出喜怒。
“没，没有啊！”胡德会第一反应就是否认，随后又道:“啊……对。上次老刘媳妇来看他。我们为了给他腾地方，几个人出去开了个标间住。”
李霜的脸沉了下来:“是开一个房间划算还是几个房间划算，你们算不过来这个账吗？老刘两口子去开宾馆总好过你们几个人去开几个房间划算吧？我看你们住的宾馆还怪好的嘞。”李霜不阴不阳地说完，胡德会也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你带回来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单独包装的。一般差一点的宾馆可没这么好的配置呢。”说完，李霜就将两个小包装丢在了他面前。
胡德会心虚地低下了头，既不解释也不承认。
“你不要装聋作哑了。昨天晚上我就让儿子把你的手机打开看过了。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你还要不要点脸了？还一口一个宝贝的叫着，还给她买衣服又转账的。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了，别说一件衣服，一根线头你都没有给我买过。”李霜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只剩下一阵呜咽声。
沉默，久久的沉默。胡德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李霜，他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对。但是贪心的他有些东西一旦拥有了，就不想再失去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李霜的心也一点点沉入了谷底。胡德会看似没有表态但是却是把自己的态度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了。
“离婚，我们去离婚！”李霜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扑过去抓起胡德会的手就往外拉。
“爸，妈你们不要这样……”女儿哭着去拉李霜的手，儿子压着胡德会哀求:“爸，你要想想清楚啊，你快六十了以后老了照顾你的还得我们家里人啊！”
“我错了，我以后不联系了。”大概是儿子的话触动了胡德会，他终于向李霜道歉，并且做出了保证。
李霜擦了擦眼泪，一声不吭地拉着女儿回屋了。
“爸，你快想想办法哄哄我妈呀！”儿子催促道。
“咋哄嘛？我不会。”胡德会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门口台阶上掏出口袋里的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烟燃了多久，胡德会就冲着远方看了多久。
李霜给女儿拧了条毛巾擦脸，女儿问:“妈，你真打算和我爸离婚吗？”
李霜一愣，她回头看了看女儿已经是进入青春期的大姑娘了。
“妈也不知道，李霜忖度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如果你爸真能收心过日子。咱们还是完整的一家人。”
“收心，我又何尝不想呢？但是这心一旦给出去了就难收回来了。”胡德会看着手机上玉琴发来的信息，挣扎了一番后还是回复了过去。
“德哥，你看这件大衣好看吗？”玉琴发来了一张自己穿着棕色大衣的照片。
“好……好看，你喜欢就买，我给你转钱。”胡德会面对赤裸裸的要钱暗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让我看看有多好看吧！”李霜一把抢过手机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呀？”胡德会恼羞成怒推了她一把。
“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前两天才说好的，今天就忍不住给她转账了。家里有金山银山花不完吗？”尖锐的嗓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回响着，李霜的脸因为愤怒变得通红，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身子也像风中落叶般摇摇欲坠。
“妈！”儿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女儿也赶上前搀着她坐在了椅子上，一边顺气一边说着宽心的话。
“爸，你是不是非要把家搞散才满意啊？我看过那女人的朋友圈了，她也有老公和孩子。你觉得你们能走到一起吗？”儿子的质问，胡德会一句都答不上来。他本就不是什么语言表达能力很好的人，何况这事上他也确实理亏。
“走。这次一定要离！我现在就去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李霜踉跄着跑了出去，女儿立刻跟上了她的脚步。
“我们也去看看。”儿子拉着胡德会追了上去。
“你给我签字！签完就去民政局。”李霜将离婚协议拍在了桌上，上面:写着男女双方均同意离婚，儿子已经成年不存在抚养义务，女儿归女方抚养。家里财产归女方，一切债务由男方承担，每月抚养费一千五百元……
面对完全不平等的协议，胡德会迟迟没有抬笔。一边是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另一边好是刚认识两个多月的情人。让他舍哪边，他都做不到。
“签就签。我真是受够你了。我是出轨了，你也没必要每次都提吧。既然原谅了就好好过日子呗。每次吵架你都旧事重提，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受伤害吗？”
“你做了这样的丑事还不许人说了，你要知羞耻就别做啊！”
一男一女吵吵嚷嚷地进了律师事务所。
男人骂骂咧咧地说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
胡德会似乎是受到了男人的感染，不知什么时候也签了字。
“好，好，好！既然字也签好了。那下午就去民政局吧！”李霜哆哆嗦嗦地伸手拿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几十年的夫妻情意变成了几张纸，李霜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湿透了雪白的纸。
“不，不离了。我不离了。”胡德会突然从律师事务所里跑了出去。
“妈。要不再给我爸一次机会吧，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怕了。”儿子适时地给母亲找了一个台阶下。
女儿怕母亲不答应，忙岔开了话题说:“我们老师要求买的课外书还没买呢，明天就要用了。”
“那就先回去吧……”
经过了几次折腾，胡德会主动去工地结算了工资，搬回了家来。但是两个人依旧没有主动沟通的意思。
胡德会每天晚上都坐在门边抽烟，一颗接一颗地抽，一边抽烟一边摆弄手机。
李霜看到丈夫落寞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丝心疼，但是一想到他的心中可能还是放不下另一个女人就觉得怄火。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着。除了日常的交流，李霜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和丈夫说。她怕自己说错话将他推出这个家，又怕自己轻易开口让他觉得犯错的代价并没有多大。
但是她不知道，胡德会已经和那个女人搭上了线。只因为她一句:“德哥，我家孩子病了，他爸人还在外地。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夜深如墨，李霜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丈夫的手机。看着满屏的情话，她无声地笑了，看来不是婚外的诱惑大，只是犯错的代价太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