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适应能否助力人类应对全球变暖？

Jean-Paul Vanderlinden

巴黎萨克雷大学生态经济与环境研究教授

Vincent Viguié

国际环境与发展研究中心（CIRED）气候经济学研究员

面对全球变暖带来的诸多影响，IPCC认为需要以综合的方式应对环境挑战。“缓解”和“适应”气变之间有何区别？短期内如何有效的降低气变带来的负面影响？又如何解决长期的气候问题？在此过程中，政府应该担负怎样的角色？

气候适应是指针对当前或未来气候变化影响，对自然系统和人类系统进行调整的行为，从而趋利避害，减轻气候相关损害，挖掘有利机会。

气候适应可与缓解措施结合使用，以减轻领土和粮食安全等方面的风险。

国家在协调有关各方，并进行正确的宣传教育方面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与增量型适应不同，转型性适应需要改变一个系统的根本特征。

全球适应委员会估计，2020-2030年间向适应措施投资18亿美元，可以产生71亿美元的效益。

与1850–1900年间相比，当前全球气温升幅已达1.1°C。在此背景下，尽快采取“缓解”举措，即减少温室气体（GHG）排放已成为当务之急。然而，全球变暖的影响已经深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洪涝和热浪愈发频繁、旱季延长，海平面上升。缓解至关重要，但仅有这一项举措远远不够。

面对上述挑战，“气候适应”应运而生。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对气候适应进行了如下定义：“适应指调节自然系统或人类系统，以应对实际的或预期发生的气候冲击或其影响，通过调节可缓解危害或探索有利的机遇。”它涵盖了诸多领域和活动：例如，当沿海地区遭遇气候灾害时，可以实施撤退、修筑堤坝、高架房屋和改善排水系统等举措。针对粮食安全，则可以采取改变作物品种或种植时间、在本地打造食物链或向素食转型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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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政策之力解决气候难题

上世纪90年代以来，科学家对气候议题报以了诸多关注，以气候变化为主题的出版物数量也在激增（每年增长率为28.5%[1]）。政府也出台了多项政策来应对气候变化。早在1992年的里约峰会上，就有代表提出要适应和减缓并举。2015年，《巴黎协定》（Paris Agreement）制定了全球适应目标，并由欧盟委员会纳入2021年的《绿色公约》（Green Pact）。在法国，第一个国家适应战略于2006年通过，当前，新的国家适应气候变化政策（PNACC-2）也已实施。正如国际环境与发展研究中心（CIRED）气候经济学研究员Vincent Viguié所言，国家扮演的角色至关重要。“国家要协调有关各方，并进行正确的宣传教育。” 巴黎萨克雷大学生态经济与环境研究教授Jean-Paul Vanderlinden补充道：“气候适应需要多方参与。政府、组织、民众和企业都要发挥作用。当然，大家肩负的责任各不相同，行动固然重要，但不能损害任何一方的利益，也不能加剧当前的不平等现象。”

很明显，当前全球在适应方面所做的努力还远远不够。Viguié指出：“虽说政府部门已经推出了一些举措，如法国的PNACC和PCAET（气候-空气-能源领土计划），但在宣传教育这方面，政府仅仅处于起步阶段！” 法国气候高级理事会（HCC）[2]指出，国家在制定战略和计划时缺乏精准的指导，联合国的统计报告也指出了这一全球性问题的存在[3]。上述痛点已经使某些生态系统陷入僵局：珊瑚礁、部分热带森林，以及许多岛屿社区已经达到负荷的极限，无法通过适应来限制气候变化的负面影响[4]。全球适应委员会（Global Commission on Adaptation）[5]估计，如果不部署相关适应举措，到2050年，将有5亿个小农户受到减产的影响，50亿人将遭受缺水之苦，到2030年，发达国家将有一亿人跌至贫困线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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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解和适应，双管齐下抵御危机

IPCC的报告指出，适应、减缓和可持续发展之间存在的更多是协同，而非权衡。以建筑隔热为例，它不仅可以防止室内过热，减轻热浪带来的负面影响，还能通过减少空调的使用来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进而推动部分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零贫穷、良好健康与福祉等）。Vanderlinden称：“这表明，气候变化并非孤立议题，我们需要以综合的方式应对环境挑战。越南胡志明市的环境卫生项目清理了污染最严重的运河，有效减轻了洪涝带来的危害，但是，运河如今正被摇摇欲坠的非法房屋所侵占，而且很多人认为，搬迁人口的贫困问题与运河治理毫不相干，只是个次要问题。”不难看出，我们若是不能用全局性思维来面对这一挑战，便会加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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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金支持刻不容缓

好消息是，现在各界对于有效的解决方案都形成了充分的认识，坏消息是，这些有效的方案缺乏资金支持：公共和私营部门的融资仍旧更多流向化石燃料，而非气候缓解和适应政策[8]。在多数气候融资项目中，缓解的占比也极高，远高于适应。不过，适应举措可以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全球适应委员会估计，2020-2030年间投资18亿美元，可以产生71亿美元的效益。这些投资包括建立早期预警系统、打造极具韧性的基础设施、提高旱地的产量、保护红树林和稳定水资源供给等。

Vanderlinden表示：“资金支持是必要条件，但治理是主要手段。”以一种审慎的方式开展广泛参与的民主治理至关重要。例如，《公民气候公约》（The Citizens’ Climate Convention）以行动为导向，充分发挥了治理的作用。IPCC还指出，知识也是一大利器。在Vanderlinden 看来，“政策制定者和科学家肩负着一项特殊使命，即精准识别气候信号，通过部署合适的手段以实现气候适应。”

缓解和适应之间的对立已不复存在。Viguié回忆道：“几年前，人们还在担心适应会掣肘减缓举措，现如今，二者之间的互补性已然十分明显。”部分生态系统已经到达负荷的极限，亟需在缓解举措之外寻找其他解决办法。IPCC的结论很明确：“面对[适应]无法克服的挑战，唯有缓解可以[突破极限]。”

作者

Anaïs Marechal

编辑

Meister Xia

1． Nalau, J., E. Torabi, N. Edwards, M. Howes and E. Morgan, 2021: A critical exploration of

adaptation heuristics. Clim. Risk Manag., 32, 100292.

2． Haut Conseil pour le climat, juin 2021, Renforcer l’atténuation, engager l’adaptation, Rapport

annuel 2021

3．https://www.unep.org/fr/resources/rapport-2022-sur-lecart-entre-les-besoins-et-les-perspectives-

en-matiere-dadaptation-aux

4．IPCC, 2023, Synthesis report of the IPCC sixth assessment report, Longer report.

5．Global commission on adaptation, septembre 2019, Adapt now : a global call for leadership on

climate resilience.

6．Ara Begum, R., R. Lempert, E. Ali, T.A. Benjaminsen, T. Bernauer, W. Cramer, X. Cui, K. Mach,

G. Nagy, N.C. Stenseth, R. Sukumar, and P. Wester, 2022: Point of Departure and Key Concepts.

In: Climate Change 2022: Impacts, Adaptation and Vulnerability. Contribution of Working

Group II to the Sixth Assessment Report of the 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

[H.-O. Pörtner, D.C. Roberts, M. Tignor, E.S. Poloczanska, K. Mintenbeck, A. Alegría, M. Craig,

S. Langsdorf, S. Löschke, V. Möller, A. Okem, B. Rama (ed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Cambridge, UK and New York, NY, USA, pp. 121–196, doi:10.1017/9781009325844.003.

7．Kahan, D.M., et al. (2012), The polarizing impact of science literacy and numeracy on perceived

climate change risks, Nature Climate Change Letters, DOI: 10.1038/NCLIMATE1547

8．IPCC, 2023, Synthesis report of the IPCC sixth assessment report, Longer rep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