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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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物君语:
不吃野菜,一个春天仿佛白过啦!
是日雨水,东风解冻,冰雪消融,如刀子般的冬日渐远了。
在一夜雨、一夜风之后,野菜们争着在山林田野间冒头,红的绿的,煞是可爱。
如果说,过春天一定要有什么仪式感,那大概就是跟着野菜去赶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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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们有着过期不候的矜贵,错过了这一轮,便仿佛错过了一整个迎风招展的春天。即使把大腿拍遍,也只能呜呜抹泪,哀叹:“有些鲜嫩,一旦错过就不再”。
所以,对野菜们最好的点赞,就是把它们带回家,洗净切好,细细咽下。
走,和极物君一起去尝最鲜的一口野菜,不负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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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了一冬的韭菜,吸饱了水分,在初春破土而出。开春的第一茬韭菜,和其他季节的韭菜都不一样。它甚至不用劳动剪刀和镰刀,就伸手去掐,轻轻松松就掐下来了,连指甲都染上了汁水。
夏秋的韭菜,可以用来炒蛋,炒小河虾。而头茬的韭菜,不需要任何配角辅助,鲜嫩的它也是值得单独做一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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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干净的韭菜,切成段,在滚水里轻轻走一遭,汆得柔软,洒几滴辣椒油,一勺香醋,拌匀装盘。春日的芬芳在口腔中绽放,轻轻拍醒在冷冬赖着不起的人们。
从养生的角度看,春韭有“补肾益阳”的作用,在春天里能激发人体内的阳气,所以春韭解春困,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连宋朝的苏轼,都为这样一口春鲜折腰,把它奉为春日必备,写下了“青蒿黄韭试春盘”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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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招式:凉拌春韭
春韭洗净,中间切断。小红椒切小段,两者焯水后捞出,油盐调味,拌匀装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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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荠菜,上海同事最怀念小时候跟在母亲后头,到小区里挖荠菜的日子。荠菜生命力极强,哪里都能存活。春天到了,就快活地在阳光下舒展身体。最好的荠菜不需要太眉清目秀,经过风雨的洗礼,反而有一股狂野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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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画家郑板桥认真地夸过,“三月荠菜饶有味”,吃遍中国的汪曾祺,在对比过北方南方两地荠菜之后,还是说,“菜园里种的荠菜无香气,总不如南方野生的有味”。
春日的鲜荠菜,在江南地区是可以上酒席的。虾米粒爆香,界首茶干切丁,和荠菜同拌,那便是一道很好的开胃凉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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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肝明目的荠菜,还是一个百搭体质。配上糯米,是软乎乎的荠菜汤圆;配上一层薄面皮,是汁水横流的荠菜春卷;取嫩叶和白豆腐同煮,又是老少咸宜、一清二白的荠菜豆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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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招式:荠菜豆腐羹
荠菜切末,豆腐、熟笋、面筋切丁,煸炒至七成熟,加入高汤,煮沸后勾稀芡,淋麻油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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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蒌蒿的期待,是被吃过它的文人们拉满的。汪曾祺形容蒌蒿的清香,是这样说的,“就好像坐在了河边,闻到了新涨的春水的气味”。
临水而生的几枝春菜,狭长的小叶越发要往水面低下头去,像个娇羞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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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人都知道,蒌蒿是功夫菜。一斤蒌蒿,掐去老叶老茎,能吃的部分大约只有五两。但为着这一口清香,南京人又觉得这很值得。
切点儿蒜末,就着蒌蒿清炒,是最寻常的做法,家家户户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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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清炒,江西人也会用过冬的腊肉去配蒌蒿。
腊肉的油脂在热锅里吱吱作响,青翠的蒌蒿苗子在被油脂包上一层薄衣,一口咬下去,淡淡的烟熏味和野菜清香混合一起,奏响春日的小步舞曲。
代表招式:蒌蒿炒腊肉
腊肉切薄片,蒌蒿切段,蒜头切末。热锅后爆香蒜末,投入腊肉煸炒,肉七成熟时,投入蒌蒿快炒,蒌蒿熟后调味装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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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是野菜届的奢侈品,初上市的时候,市面能卖到90元/斤。和其他小苗一样的野菜不同,香椿长在树上,硬挺的树干上,冒出一束小小的红芽,是有名的椿上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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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得贵,倒也有贵的道理。香椿里维生素B1的含量比同期生长的野菜都要高,是理胃健气的一把好手。
香椿有着极其强烈的香气,足以让初次尝试它的人瞠目结舌,一时分不清在口腔里的是柔弱的小野菜,还是一颗气味炸弹。美食家李渔爱极了香椿,盛赞道,“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而不爱它的人,早已经掩着鼻子,逃出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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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在北方常被做成香椿鱼,不是香椿和鱼一起油煎。而是将紫红的香椿芽焯水,裹上一层薄薄的面衣,再炸出灿烂的金黄色,香椿芽浮在不断冒泡的油锅里,就似一条条金色的小鱼儿,喋喋地啄开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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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知道能不能和一个人吃到一起,不妨在春天的时候请他吃一碟香椿。
代表招式:香椿鱼
香椿头洗净,焯水捞出,裹面衣(决不可厚),以热油酥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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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云南人民最大的幸福是实现蕨菜自由。
这种能提神、助消化的野菜,是云南人口中的“山菜之王”。连一向冷硬的宋代诗人陆游都对蕨菜大加赞美,说它,“蕨芽珍嫩压春蔬”。
走进山里去,你可能会听见一阵又一阵的脆响,那是勤劳的山民踩着露水上山打蕨菜了。褐色的嫩芽放进嘴里,滑溜溜的,有杏仁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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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味道诱人,但蕨菜有轻微的毒性,并不适合生吃。把蕨菜洗去绒毛后,焯水烫熟,可以用云南特产的宣威火腿一起炒,火腿咸香,蕨菜爽口,是乡亲们念念不忘的春日好滋味。
代表招式:凉拌蕨菜
蕨菜洗净绒毛,切段,焯水捞出。食时拌入四川豆瓣酱,味极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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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笋的生长,是能被听见的。它在夜里悄悄地长大,哔哔啵啵地往上窜。对于食客来说,它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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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别的野菜过了日子就口感不如从前,春笋则是——过了时节,只有竹,没有笋。再想吃鲜春笋,得有熊猫一样的好牙口。
剥开黄白的笋衣,将竹笋切块,入砂锅,和鸡肉火腿同煲,一开盖,香气溢满了房屋。这便是江浙地区赫赫有名的腌笃鲜,吃一口,鲜得要掉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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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江浙地区的文人郁达夫,最爱的是问政山“坠地即碎”的春笋,每逢朋友相聚,总要捧出一些竹笋菜来,还很骄傲地宣称,“问政山干笋丝”是他改造过的山中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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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春笋,也有乡愁的味道。
代表招式:腌笃鲜
春笋洗净、切片,焯水除腥。火腿切块,入高汤,大火烧开后以小火慢炖一小时,再放竹笋片慢炖半小时,食前另加葱段、白盐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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枸杞头的味道,在汪曾祺笔下,是“极清香”。乡村的姑娘们总把嫩生生的芽,青青绿绿的叶采到篮子里,沿街叫卖,声如小调:“枸杞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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枸杞头煮法多样,清油素炒,就是《红楼梦》里三姑娘和宝姑娘惦念着的一口春菜,连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都征服了,可见确实是鲜美动人;配上鸡肉鸡皮,在锅里溅一点绍兴老黄酒去腥,猛火快攻,便算是荤炒,油香和菜香都更浓郁些。
猪肝切片,和枸杞头用上汤浸熟,又是一种煮法。吃饭的时候,妈妈总会盛上一碗枸杞猪肝汤,说它有清肝明目的作用,多吃对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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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招式:油盐炒枸杞头
枸杞头洗净,蒜头切末。热锅下油,爆香蒜末,再放枸杞头炒软,以盐、糖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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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谣里的马兰,便是春日的马兰头。在北方还被冰雪封锁的时候,江南的马兰头已经悄悄探头感受温暖。田间阡陌,是星星点点的绿。
新年里总有大鱼大肉,夹一筷马兰头,使人如沐春风。美食家袁枚就详细说过凉拌马兰头的做法:“摘取嫩者,醋合笋拌食,油腻后食之,可以醒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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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人要吃春日宴,总有一道“马兰头拌香干”,这就像广东人在吃饭的时候,总会说,“再来一碟青菜”。
它们都是饭桌上必备的仪式感。
少了这一味,总觉得胃里差了点什么,心里也差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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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脆的马兰头在口腔里轻轻作响,那是无法阻止的,人们对春天的向往。
代表招式:马兰头拌香干
香干切细粒,马兰头洗净,焯水,放凉后切碎,拌入香干粒,以五香粉、麻油、酱油、白糖等搅拌均匀,装盘压实。
春日吃野菜,最动人的就是一口嫩。
嫩是脆爽,是甜美,是迸发的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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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一片的青色嫩叶,在活泼的春光里格外明艳动人。春气渐暖,鲜嫩的野菜驱散了冬日的懒怠。吃一口春菜,是口腹和心理的双重满足。
因为,他们似打马走江湖的少侠,永远年轻,永远生机勃勃,对世界充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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