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雪夜除了闭门读禁书,还可以做这件事……
张竹坡称《金瓶梅》是第一奇书。
它的奇不仅仅在于春色无边的欲望,更在于营造了一个浓烈炙热的烟火人间。
古人云:食色性也。
书中除了大胆的性事描述,对于美食的描摹,也流光溢彩。
它云霞满纸,罗列美食,色香俱全。
有香喷喷,酥脆好食的大螃蟹,有人吃过后感叹:我白活了五十二岁,不知道螃蟹这个做法,辣么好吃!
还有香茶木樨饼儿,蜜饯金橙子泡茶,赖葡萄、流心红李子……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或许,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吃吃喝喝。
吃好,喝好,过好日子,就是功德圆满。
冬天,好吃不如饺子,饺子又名水角儿,和馄饨同源,可蒸、可煮。且看关于一道饺子的三段故事。
在《金瓶梅》种,饺子更是裹尽了潘金莲对西门庆的相思……
一、潘金莲的饺子:情人的相思
西门庆因忙着女儿出嫁,冷落了潘金莲一个多月。
潘金莲每日把门儿倚遍,眼儿望穿。
不知是谁说“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过胃。”
潘金莲用两只红绣鞋儿打了一个相思卦,还做了一笼裹馅肉角儿,等西门庆来吃。
有一次,潘金莲和正妻吴月娘生了气,一见西门庆就倒在他怀里,呜呜咽咽,梨花带雨,把他的心都哭软了。
西门庆一面搂抱着,一面劝解,终于云消雨散。
他吩咐丫环:“把肉鲜拆上几丝鸡肉,加上酸笋韭菜,和成一大碗香喷喷馄饨汤来。”放下桌子摆上,一面盛饭来。又烤了一盒果馅饼儿。西门庆和金莲并肩而坐同吃。
冬天,西门庆踏雪夜访丽春院,脱去貂裘,和粉头围炉共坐,房中香气袭人。也吃三瓯儿黄芽韭菜肉包、一寸大的水角儿来。
一笼肉角是潘金莲对情人西门庆的相思,馄饨也是西门庆哄潘金莲的夜宵。
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道饺子,共同赡养父母、养育父母、打拼事业的情侣吃的是你侬我侬。
二、蔡澜的肉饺:和尚的友情
香港四大才子之一蔡澜,被称为“食神”。他讲过一段自己关于饺子的故事。
蔡澜并不会包饺子,年轻的时候在日本,同学们都穷得吃不起肉,大家念叨“肉呀、肉呀,有肉多好”。
他跑到百货公司,问卖猪肉的要扔垃圾桶的边肉。
蔡澜宝贝似的带回去,用大量韭菜和肉一起剁馅,再打一两个鸡蛋扮匀。
同学们都围了上来,学着包饺子,包得丑丑的也留着。
蔡澜肚子饿得咕咕叫,搜索父母包饺子的残留印象,就这样学会了。
烧开水下锅煮,那一顿水饺是他们吃得最满意的一次。
后来,蔡澜的其中一个同学去了美国,当了和尚。
有一天,这位同学到香港找蔡澜,蔡澜说我请客,你要吃什么斋?
同学说要吃蔡澜包的水饺。
蔡澜惊叫,你疯了,那是肉呀!
同学回答说,“我吃的是感情和回忆,与肉无关。”
人生难得有意气相投的朋友。
李白给杜甫寄诗“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鲁迅给瞿秋白写联句“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当父母的青丝不知不觉间变换成了白发,虽有稚子、伴侣在侧。
或许,我们总是害怕家人担心,常常报喜不报忧。不愿意把脆弱、伤心袒露。
我们独自跌跌撞撞地走在人生未知的大雾之中。
这时,我们需要朋友的陪伴,和朋友一起吃饺子,那吃的就是友情。
三、汪曾祺的素饺:祖母的亲情
作家汪曾祺回忆自己的祖母,说有一年他祖父生了一场大病,她在佛前许愿,从此吃了长斋。
她过散生日时总要在观音庵吃一顿素斋。素斋最好吃的是香蕈饺子。
香蕈(即冬菇)汤,荠菜、香干末作馅,包成薄皮小饺子,油炸透酥,倾入滚开的香蕈汤,嗤啦有声,以勺舀食,香美无比。
吃长斋的施主们最不能忘的也都是香蕈饺子。
她们吃了之后,把当家的叫来,问:“这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鲜?没有放虾籽么?”当家的忙答:“不能不能,怎能放虾籽呢!就是香蕈!——黄豆芽吊的汤。”
蔡澜说:“有时,我们吃的不是食物,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乡愁。”
我们被城市化的潮流裹挟。此时此刻的你,是在与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故乡,还是不得不漂泊在他乡?
什么东西最好吃?当然是妈妈做的饭!
永远是最好的,也是永远找不回来的。
一道饺子,有没有让你思念起儿时或故乡的味道?
一道饺子,是黏合剂,联结人的情感,让爱情、友情、亲情在冬天里散发着温暖。
看来,我冬天的快乐,一是雪夜拆《金瓶梅》里的字,木边之目,田下之心——你!二是吃热气腾腾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