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推开窗，一抹素白忽地撞进眼里。楼下的梨树不知何时开满了花，枝桠间像是落了一夜的雪。
个旧的春天总来得有些迟疑。前几日阴雨绵绵，毛衣还裹在身上，直到这树梨花悄然绽放，才听见春天轻轻叩门的声响。我站在三楼阳台上，能看见隔壁阿婆踮着脚尖摘花，说要浸在蜂蜜里做润喉的糖膏；楼下早点铺的王叔把蒸笼搬到梨树下，袅袅白汽裹着花香往街巷里飘。
特意绕远路去买菜，专挑种着梨树的老街走。青石板缝里钻出细碎的野花，头顶的枝桠织成雪色穹顶。穿校服的女孩们踮着脚拍花，碎花瓣落在她们的马尾辫上，倒比发饰更灵动。晨练回来的老人坐在花影里歇脚，絮絮说着六十年前这树还没手腕粗。
风起时最好看。花瓣像撕碎的云絮纷纷扬扬，落在菜篮里刚买的豌豆尖上，沾在卖花阿嬷竹筐里的山茶花苞间。骑电动车的外卖小哥经过花雨，忍不住伸手接住几片，低头看时，头盔上已缀满春意。
走到街角回头望，整条街的梨树连成流动的星河。忽然明白古人为何总把花开比作来信——这一树树的白，可不就是春天写给尘世的情书？字字皎洁，句句清甜，教匆匆赶路的人也慢下脚步，把花瓣夹进岁月的书页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