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初,许世友对那场愈演愈烈的“风暴”,不理解,也想不通,同时他也惹不起,只能选择走为上计。他离开南京,住进了位于大别山深处的126医院。许世友往大别山一扎,就是近百天时间。有人戏称,这是“武装割据”。是有点那种味道,但严格意义上讲,是“据”而不“割”。

尽管交通不便、通讯不畅,但许世友同华东三省一市,始终保持着密切联系,没有被割断。他不出山,不代表不能叫人进山。隔三差五,他就会召见军区和地方的各方面主要负责人。这一趟趟,只能靠汽车跑,也是够远的。他召见谁,全是临时决定,不跟任何人商量。单独召见,单独谈话,谁也不能在旁边。
身在大别山的许世友,深居简出,每天就吃吃饭、钓钓鱼、打打猎、喝喝酒,但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他日夜关注全国和自己所管省市的“风暴”形势,不焦虑不行。许世友通过详细询问召进山的人,对外界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到1967年夏天,“风暴”到达一个高潮时,形势急剧恶化,出现流血冲突,部队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许世友心急如焚,却是一点办法没有,成天嘴里念叨着:“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三堂会审要定罪,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他还组织大家讨论,要是那些“小将们”不怕死,冲进来了怎么办?他给自己准备了两条路:一,上山避一避。二,实在避不了,只好跳崖,反正不能落他们手里。一位红军时期的军长,身经百战的上将,居然被逼得做好跳崖的准备?此时此刻,他那极其悲壮又万般无奈的心情,可想而知。
正当南京酝酿召开针对许世友的万人大会时,远在北京的周总理收到消息,立即出面干预,一个电话打过去:“许世友是要保的。如果有人要揪的话,我一个小时内赶到南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总理最后还加上了一句:“这是毛主席的指示精神。”
逃过一劫的许世友,对此并不知情。他对军内、军外的乱象,感到无比痛心。他知道,眼前这个局面,没毛主席发话是不行的。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后来说:“许世友盼星星、盼月亮一般,要等毛主席的一句话。”

许世友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决定上北京,直接找毛主席问个清楚。可他到合肥,跟李德生见了一面,吃了顿早饭后,又改变主意,乘车返回了大别山深处。到上海后,毛主席终于发出了许世友朝思暮想的召见命令,并指派张春桥来接。
当时,张春桥算是许世友的搭档一样,这对文武组合还是毛主席亲自安排的。可是,许世友和张春桥,彼此看不顺眼,相处得极其不融洽。按理说,终于得到了毛主席的召见,许世友的心情应该是高兴的,但他完全没有。他既想进上海,又怕进上海。
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什么事都可能在下一刻发生,已经有一大批比许世友职务高的将帅干部,一夜间从云端跌入泥潭了。许世友不知道,在上海,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临行前,他喊来一位跟随他多年的干部。许世友一开口,这位干部就意识到,这次谈话不简单。

“我这次去上海,没有事最好。要是出事了,你比我年轻,比我小15岁。你帮我办两件事。一,我的孩子还小,你要照顾他们。二,我死了,要把我拉回大别山,不能让人火化了。”
很少交心的许世友,这次做好了“万劫不复、不能活命”的思想准备,主动向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伙计交心“托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