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前偶遇前男友。
他拉着我不撒手,一声声地喊老婆。
酒醒后,他却冷着脸让我滚。
我简直被气笑。
转眼,他却又缠了上来说想我。
我让他滚,滚去找他的白月光。
1
是夜,我下晚班,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赶。
小毛驴昨天刚送去修,公司离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打车我也舍不得,只好一步步地走回去。
途经一家酒吧门口时,我微垂了头,加快了步子。
偏生今日那酒吧门口堵了好几个人,似是有人喝醉了。
我尽量地绕远,脚步更快了几分。
随着一声“老婆”,我僵在了原地。
是那个熟悉至极又陌生至极的声音。
还不待我反应,我的手蓦地被人抓住。
我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来人抱着我的手一声声地唤:“老婆,不要走。老婆,求你了……”
我的手颤抖着甩不出去,甚至不敢抬眼去看来人。
身后是哄然大笑。
“辉哥这回是彻底醉了,乱抓着人叫老婆呢。”
“哈哈……我要录下来,明儿给辉子看看……”
“快录快录,明天辉哥肯定不承认……”
哄笑声中,我反应过来,用力地挣扎。
下一刻。
沈明辉说:“桑桑,老婆,不要走……”
我的手无力地垂落,眼中瞬间浮起泪意,微微抬头去看。
时隔三年,沈明辉这会儿就是一彻底的醉鬼,哪里还有当初清风霁月的模样?
我的另一只手鬼使神差地伸出,想要去触碰沈明辉的脸。
身后,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呀,美女这是不讨厌咱们辉哥呀,那就把他带回去吧。”
“带回去带回去,美女,祝你们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哈哈……”
“走了走了……”
“哎……”我忙转身去唤沈明辉的同伴,却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简直离了个大谱!
半夜遇见前男友不说,还得带前男友回家?
看着这会儿抱着我的手臂不吵也不闹,显得特别乖的沈明辉,我朝天翻了个白眼。
算了,孽缘也是缘。
那就带回去吧。
毕竟,请他住酒店什么的,我也请不起啊。
扶着沈明辉,十多分钟的路,两个人踉踉跄跄地折腾了快半小时才到家。
本想将人扔到单人沙发上不管了,可看着委委屈屈地躺在沙发上的沈明辉,我圣母心作祟,还是将人扶上了床。
扶人上床时,一个趔趄,我差点摔倒。
沈明辉扶了我一把。
于是,我们俩人以很亲密的姿势倒在了床上。
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他灼热的呼吸都喷到了我脸上,烫得我的脸上都冒起了热气。
我推了他一把,没推开。
沈明辉痴痴地看着我,笑得心满意足:“桑桑,是你,对不对?我好高兴,我竟然梦见你了。”
说着,我一个没注意,他就翻身将我压住。
唇如影随形地覆了过来。
2
次日,我还未完全清醒,就感觉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蓦地睁开眼。
我与沈明辉大眼瞪小眼。
几秒后,我摸摸鼻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你……你醒了啊……”
沈明辉沉着脸色冷声说:“我怎么在你家?你昨晚……”
看着他那防贼似的眼神,我气不打一处来,拉长了脸,冷冷地回:“怎么,你还怕我图谋不轨啊?放心,我对吃回头草没兴趣。”
沈明辉讽笑:“没兴趣你还带回来?”
“昨晚明明是你拉着我不放,我没办法了才带你回来的好吧?你这人怎么这样恩将仇报?”
“那我这儿怎么会有口红印?”沈明辉指了指他自己的衣领。
我暗道糟糕,昨儿亲着亲着亲上了头,很是和他纠缠了一会儿。
显然,沈明辉将我迟疑的神色看进了眼里,他嗤笑:“俞桑,昨晚上的事我懒得与你计较。以后见我了离我远点儿。别以为我跟你一样,什么人都看得上。”
我被这一顿数落憋了一肚子气,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哟,这还清高上了。呵,可惜呀,我都腻了……”
“俞桑,你滚出去!”沈明辉暴怒。
我尖着嗓子回:“要滚也是你滚,不好意思,这是我家。”
沈明辉定定地看了我两秒,转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门被他带得“哐当”作响。
我听着他下楼的脚步声,泪糊了眼。
……
沈明辉是大学时有名的清冷男神。
我是他身边舔了两年才转正的舔狗。
初见沈明辉,我被他的美貌迷了眼,接着猪油蒙了脑子。
即使大家都说他不近女色,我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前扑。
因为我相信言情小说里所谓的女追男隔层纱,相信再冷的男人也能被热情融化。
我却忘了,我可能不是女主角。
当然,沈明辉这个冰块也算是被我捂热了一丢丢。
可惜,好景不长。
在一起两年后,我发现,人沈明辉是有白月光的,我就是那个寂寞时的替补。
什么冰山男,不过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什么不近女色,不过是为人守身如玉。
啧……
3
次日上班上到一半,老妈打电话过来,说老爸的病又犯了,在医院抢救。
我借了同事的电动车,急得一头汗一脸泪地往医院赶。
三年了,我还是没办法做到看淡生死。
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我一个没刹住车,撞在了一辆豪车屁股上。
我脑子空白一片。
看那车标,我就知道,现在即使卖了我也赔不起。
瞄了瞄稀少的路人,我咬着唇,思索着跑能不能跑掉。
下一秒。
车里下来的人让我手脚僵硬。
沈明辉。
真是……冤家路窄。
“这是想跑?呵,俞小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冷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摸了摸鼻子,垂下眼帘,硬着头皮道:“你看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能不能让我先走?我赶时间。”
“咦,辉哥,这不是昨晚上收留你的小美女吗?哎呀,既然是熟人,还要赔什么赔啊,咱辉哥也不差……”车上下来另一个男人。
沈明辉一个横眼扫过去,男人住了嘴。
我眼里升腾而起的希望湮灭下去。
“将微信加回来,等修车费出来,我发你账单。”沈明辉将手机伸了过来。
我暗暗骂了句“死抠”,身体却乖乖地掏出手机加了微信。
……
刚分手那会儿,我总是忍不住给沈明辉发信息。
发一些伤感又神经质的句子。
沈明辉不耐烦了,问我到底想说什么。
还说要分手的是我,我如今做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想复合的话差点脱口而出,脑中一男一女拥抱的身影却阻止了我。
最后,我逼着自己删了他的微信,离开了那个曾经留恋不已的城市。
4
“我的车得留在这儿,你这车……”
沈明辉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的目光停在了电动车上。
很好,车头都撞歪了。
很好,几千块不翼而飞。
我觉得我的心在滴血。
愤怒让我忘了心里的那份怯意:“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突然刹车,我会撞上来了吗?你这意思还想让我赔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说完我意犹未尽地瞪了沈明辉一眼。
在接触到沈明辉那张冷脸时,我的意识回笼,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这人,冷的时候是真的冷。
刚和他在一起时,曾有女生用尽手段,结果人家眼神都不给一个。
想想如今我与他除了尴尬的前男女朋友关系,好像再无瓜葛。
再看看人家开的车,我觉得我可能得罪不起。
我正琢磨着如何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沈明辉又开了口:“你不是很急吗?为了我的修车费,我送你一程。”
说着,他朝我身后招了招手。
我回头,这才看见,后面停了好几辆车呢。
其中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下来一个男人,染着黄发,口中嚼着口香糖,朝我们吹了声口哨,这才开口:“辉哥,车让给你,赶紧送妹子去处理急事……”
话好听,可这调笑的态度……
我默默地低下头,垂着眼皮看自己的鞋尖,低声道:“不用,我打车……”
沈明辉已抬脚往前走,听见我的话,嗤笑:“你觉得这里一时半会儿打得到车吗?这样看来,你其实不急。那咱们还是等着,好好算一算这装修费。”
沈明辉的话刚落音,我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我心里一紧,硬着头皮挪了过去。
沈明辉不再说话。
上了车,他问了地址。
“市一院。”
“家人生病了?”
我下意识地回:“嗯,老公摔伤了腿。”
暗中默念,未来的老公,别介意,我就是提前拿你当下挡箭牌。
沈明辉蓦地转过头来看我:“你结婚了?”
声音提高了几度。
我面不改色地道:“嗯。结了,孩子都两岁了。”
“呵……结婚了还独自在外面租房子住?看来你们夫妻感情也不怎么样嘛。”
我一噎。
半晌,勉强将谎话圆了过来:“这几天吵架,借闺蜜的地方住几天。”
沈明辉沉默了。
我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沈明辉又开口道:“看来俞小姐真是耐不住寂寞,和老公吵架几日,也想着带男人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怼了回去:“关你P事,沈明辉,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载我一段路,我很感激。可别在这里阴阳我,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余情未了……”
沈明辉嗤笑:“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呵……”
这句话将我那些不堪的回忆都勾了出来。
当舔狗那两年,我为沈明辉什么都做过。早上送早餐,晚上送宵夜,下雨送伞,天晴送水……
有一次,下暴雨。
得知沈明辉被困在图书馆后,我匆匆拎着伞就跑了过去。雨水将我的衣服鞋子全部都打湿,活生生的落汤鸡一只。
就是在图书馆的走廊里, 我听见女生窃窃私语:“俞桑脸皮也太厚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她这样的人,配得上沈明辉吗?”
5
到了医院门口,我刚下车,本想着好歹人家也送我一回,总得说声谢谢。
哪知,我的谢字还未出口,车早已飞驰而去,喷了我一脸尾气。
我都可以想象沈明辉的臭脸。
来不及多想,匆匆往医院内跑去。
三年前,我爸生了重病。原本给我攒的留学的学费,全花到了医院里。
依然不够,还欠了一堆的外债。
我的留学梦泡了汤。
我和沈明辉约好一起留学的计划也彻底打破。
辗转难眠一晚,我本想去与沈明辉说清楚原因,并告诉他,他放心去,我会等他。
可是,在那泼天的大雨里,我见到的是沈明辉抱着个女孩极尽亲密。
若以我以往的性子,肯定是扑过去又哭又闹的。
可那一日,我偏冷静地拍了照,还发给他好哥们儿,问,女孩是谁。
沈明辉的好哥们儿只回了一句:她啊,阿辉的白月光啊。她回来了,你该离开了,俞桑,你不过是阿辉寂寞时的调剂品罢了。
隔着雨幕,我拨通了沈明辉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他说,他在加班。
我笑了,说,分手吧。
他说,俞桑,你又闹什么?
我甚至能从他的语气里推测当时他的眉头肯定深锁。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坚持像笑话。
……
ICU门口,我妈哭成了泪人儿。
我却只关心需要多少医药费。
我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我妈吼我:“俞桑,你爸那么疼你,你有点良心好不好?钱钱钱,你钻钱眼儿里去算了……”
我咬着唇没回话。
我妈又说:“俞桑,你的心真够硬,我这后半生是指望不上你了。”
我惨淡地笑,抬头说:“好,那你现在把我妹喊过来,这次的医药费让她付。”
我妈噎住,半晌又嚷嚷起来:“俞桑,月月才毕业两年,哪里来的钱?你做姐姐的付你老子的医药费还要扯妹妹?”
ICU外等着的家属目光都探了过来。
我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走到楼梯间,坐在楼梯口神经质地去看余额。
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给闺蜜发信息,问哪里招兼职。
从小到大,都是妈妈更偏爱妹妹,爸爸就更偏爱我。
是那种完完全全的偏爱。
如果爸爸口袋里有三颗糖,他不会一颗给妹妹两颗给我,而是全部偷偷塞给我。他总说,妹妹有妈妈疼,那他就要更爱我一些。
想到这儿,我又没出息地哭了。
沈明辉说得对,我越来越没出息了。
爸爸身体好的时候,拼命地工作,拼命地攒钱,只因为我说过一句,想要和沈明辉一起去留学。
爸爸生病后,妈妈说都是因为我他才累倒的才生这样重的病的。
妹妹尖叫着骂我是克星。
家里的积蓄花完了,到处借;借完了,网贷。
这些年,我所有的工资都花在医院和还债上。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我只能找各种兼职,能多挣一分是一分。
只要爸爸在,就好。
我就永远是他的小棉袄。
我站起身,去医生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在得到今日不能探视后的准确消息后,我不顾我妈的咒骂,离开了医院。
只有足够的钱,我才能交得起药费,才能让爸爸活得更久一点。
6
离开医院,我紧赶慢赶地往刮车的地方去,我的电动车还在那儿呢。
结果,到了地方,车早就没了。
我有些慌。
这车推去修,应该几百块钱就能搞定。若是让我重新去买一辆,我兜里还真没钱。
想了想,我还是给沈明辉发了信息,问他我的车在哪里。
他给我发了个位置。
我过去时并没见着人。
修车的老板很热情地接待了我,我这才知道人还热情地将我的电动车也修好了。
我立马问多少钱,掏出手机用行动表示要付钱。
老板却摆着手笑呵呵地说不用。
最后,将我送出店时,他笑眯眯地问我:“俞小姐的全名可是俞桑?”
我点了点头。
他笑得像我失散多年的亲哥:“桑妹子,你的车以后如果有问题,只管拿来,我定能帮你修得好好的,还不收费。”
我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落荒而逃。
我爸一直没醒。
ICU的费用太高,我妈一愁莫展,妹妹就露过一次面。
我奔波于公司和兼职地点,除了每日固定问一次医生情况,再也无暇多顾。
三日后,我正坐在路边吃十元一份的快餐,沈明辉的信息过来。
“维修费出来了,给你打个五折,30万。”
我瞪了这条信息半晌,默默地打了一行字过去:沈明辉,你想敲诈呢。
那边回得很快:俞桑,你觉得我有必要敲诈你吗?
我当然知道没必要。
我还没回,信息又过来了:怎么,俞小姐这是赔不起?
看着语气讽刺的短信,我的脸皮发烫。
可这世上,脸面有时候一文不值,比如此刻。
我很果断地回他:对,赔不起。卖了我都赔不起。
对面沉默了。
我没耐心等他回,还得赶着去兼职呢,放下手机,大口扒饭。
饭还没扒完,沈明辉的语音过来了。
我挣扎了几秒,还是按下接听键。
“俞桑,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沉默。
“说话……”
“沈明辉,撞你车真不是故意。这个钱,我现在真的还不起。要不,我分期给你付款?一个月还200,行吗?”
电话里,沈明辉笑得意味深长:“200?俞桑,你是想还一辈子吗?”
我讷讷地不知道如何开口。
再卑微的话,其实也说过。可对方是沈明辉,我就跟哑了似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晚上9点,蓝贝壳酒吧,你过来,咱们谈分期的事。”
说完,不待我回答,沈明辉就挂了电话。
我苦涩一笑,紧紧地攥紧了手机,手都在微微颤抖。
心剧烈地跳动叫嚣着。
晚上九点十分,我气喘吁吁地站在了蓝贝壳酒吧门口。
就是那晚遇见沈明辉的酒吧。
我从门前经过了无数次,却一次也没有进去过。
有点不敢进去,掏出手机,想要给沈明辉发信息。
头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迟到了十三分钟。”
我忽略了他的话,惊喜地抬头望去:“沈明辉,你在啊。”
沈明辉似是怔愣了几秒,从暗影里走出来,对我淡淡地说:“走吧。”
我忐忑地跟在沈明辉身后,被他带到一个角落里。
坐下不久,就有侍者送来了酒。
我想说话,沈明辉扫了我一眼,说:“先尝尝这酒,味道不错。”
我虽然不常应酬,可也知道此刻不能拒绝。
一杯酒下肚,头已经有些晕晕乎乎。
两杯酒下肚,周围的人都在转圈。
但我还记得过来的目的,大着舌头问:“沈明辉……要赔的钱,我分期付给你好不好?”
“倒是好记性。这么缺钱?”
我拼命地点头。
“为什么?因为你老公受伤了?”
我有些懵,我哪里来的老公。
但我知道,我不能乱说话,于是,我闭紧了嘴,抬头无辜地望着沈明辉。
沈明辉气笑了:“每回就知道装无辜。”
我看见他笑就很高兴,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他:“明辉,你笑得真好看。”
我被沈明辉抱了个满怀。
身上的气息还是没变。
我有些贪心地深嗅几口。
下一刻,衣领被他扯起:“醉鬼!走,送你回去。”
我有些不满,挣扎着想挣脱了去。
衣领被松开,肩被扶住。我整个人被沈明辉半搂半抱在怀里。
我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有些想睡。
“去哪?”
“回家。”我无意识地嘟囔。
“也不怕被人卖了。”
我却知道,沈明辉不可能卖了俞桑。
即使,俞桑只是一个暂时的替代品,只是一味生活的调剂。
7
我蓦地睁开眼。
天光未亮,意识回笼。
我几乎要尖叫出声,理智让我瞬间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