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6年,播州土司杨应龙公开反叛,掀起战火。这场播州之役持续了114天,明王朝动用四川、贵州、湖广等八省兵力,集结24万大军,耗费了约二百万两白银,最终平定了杨氏叛乱。然而,战争给明朝带来的影响却波及深远。播州之役几乎耗尽了明朝的军事和财政储备,大大削弱了东北的防御力量,成为明衰清兴的转折点。
播州杨氏的历史到了明万历年间,杨氏家族已在播州传承二十九代,立足于此七百余年。播州位于贵州、四川交界地带,设立于唐代,杨氏始祖杨端因平复南诏入侵而驻守于此,其治政得人心,便在此地繁衍生息。唐亡宋立,杨氏归附中央,设遵义军;元代,杨氏封为“播国公”;明洪武年间,杨氏重归内附,被授予播州宣慰使的职位,直至隆庆五年,杨应龙承袭父职。
土司制度提到土司制度,大家可能并不陌生。土司制度是元、明、清三朝在西南、西北少数民族聚居区的自治统治政策。在这些地势复杂、民族结构多元的区域,中央政府难以直接管理,故允许一定的自治权,保留地方主官的世袭统治权。土司制度在本质上类似于农奴制,土司对辖区拥有绝对统治权,并按家族势力对辖区进行类似的“分封”,如播州杨氏辖区的宣慰司之下还有安抚司和长官司,分别由各少数民族部族的小首领“把目”掌控。
明朝中央的土司官职包括宣慰使、宣抚使、安抚使、招讨使、长官司等,职级从高到低不等。在播州,杨应龙与五司七姓的“把目”们一同组成了播州的统治阶层。这便是大战前的播州政治格局。
土司制度与中央王朝的矛盾历史上,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总是希望对各地拥有完全的治权,明朝也不例外。虽然不得不继承元代旧制,对西南、西北实行土司制度,但明廷始终想通过派遣流官取代土司,推行中原法制,这便是“改土归流”的方针。然而,终明一代,改土归流始终没有大规模推行的条件。
对于土司而言,中央的存在既是制约也是依赖。他们承认中央统治的大一统原则,并要向中央进贡,但也获得了地方统治和军权。在这个关系框架内,播州杨氏一直与明廷保持和谐的关系。明太祖时期起,播州杨氏每年朝贡,即便迟到,也未受过重罚;当明廷需平定他族时,播州杨氏也积极响应。
即便在战争前夕,明神宗朱翊钧对杨应龙仍存好感,而杨应龙也善于示好。《明实录》记载,万历十五年,杨应龙进贡大量优质木材,用于修缮遭火焚的宫殿,朱翊钧也多次赐赏。甚至在援朝抗倭时,杨应龙还主动请缨出兵五千。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令人意外。
杨应龙叛乱的起因杨应龙的反叛并非偶然,而与播州内部五司七姓的矛盾密不可分。说白了,这是少数民族内部的权力斗争,杨应龙对五司七姓采取严厉手段,甚至引起邻近土司的挑唆,逐步将事态升级。
当五司七姓族人逃到贵州告发杨应龙反叛时,播州属四川管辖,但他们选择向贵州告状,是因为杨应龙在四川官场关系深厚,贵州却人头不熟。于是,四川提倡安抚,而贵州官场则主张剿灭。两省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事态急剧升温,杨应龙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中央派员调查后,决定罚款了事。此时杨应龙再次提出去朝鲜战场的请求。然而,随着四川巡抚的更替,政策转向对杨应龙强硬施压,杨应龙被迫反抗,最终遭到明廷的全面征讨。明神宗在《明实录》中写道:“既不服堪问,难再姑息”,即无法再行姑息,遂决定动兵平叛。
播州之役的爆发是历史必然贵州、四川对播州的觊觎
播州行政隶属划分历经多次变动,贵州、四川两省间始终争夺不休。学者沈一贯与平乱将领李化龙上疏时写道:“播中素称沃野,人人垂涎。”播州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对四川、贵州而言,一旦纳入版图,便可显著提高省内经济收入。因此,播州的资源竞争也将杨应龙推至前台。
儒家文化的影响
从建国之初,明廷便重视在少数民族地区推广儒学。朝廷设立官办学堂,强制土司子弟入学,还专设地方科考。这一系列举措使得当地土民的文化程度逐渐提高,对土司制度的落后和专制愈发不满。五司七姓直接告杨应龙谋反,便体现了汉文化对土司地区的影响,而杨应龙在战争中大量使用“生苗”兵力,也说明明廷对当地的文化教化已初见成效。播州的地缘位置
播州位于四川、贵州交界,与云南相连,是西南门户。播州一旦生乱,贵州便失守,影响波及云南和东南亚的地缘稳定,甚至危及明廷南疆。因此,播州的平定事关全局,明廷不得不强力镇压。
播州之役的后续影响播州之役后,明廷在善后处理上做出一系列决策,继续巩固对土司地区的管理。
改土归流——播州划分为遵义和平越,两省各得其利,从此不再因播州归属之争而分歧。拆除防御工事——播州关隘被废除,宣示中央彻底掌控播州。丈量田产——为征收赋税,清查播州田地,明廷对播州资源进一步掌控。设立学校——战后,原本排斥儒学的少数民族部族纷纷要求设立学校,以示臣服。从战役结果来看,播州杨氏的覆灭、24万大军的征调、百万白银的军费损耗、少数民族的动荡无疑都是惨痛代价。然而,从国家长治久安和加强中央管控的角度而言,这却是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