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李宗祥

在武汉,有一座名叫纸坊的小镇,我在此居住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几年,这座小镇变化很大,通了地铁,百米以上的高楼鳞次栉比,数不胜数。穿梭其间,心潮起伏。写短篇、中篇这件事,我在心里盘桓了很久,迟迟才下笔。过往的一些人一些事,像这座小镇变化时曾经涌现出的一道道建筑,在萋萋的心田撑起一片天地,任由一些故事,或一些传奇自然发生。这天地有时起风,有时下雨,有时艳阳高照。道所在而缘亦随之,随缘而来,随心而至,我索性想写什么就拿起笔写什么,能写多长就写多长。
不想,写着写着,笔端的人物与故事,不再如云烟无定,而是渐渐地被现实中的一些人和事侵扰、覆盖,甚至完全不讲道理地占据。这情形一旦发生了,无论有趣无趣,哪怕影响轻微,也经常造成人物和故事被悄然替换,面目全非。至于能否使文字脱胎换骨,化腐朽为神奇,我不知道。可把现实生活中相关的新事物、新景象,置于新的眼光中,新的发展愿景中,对创作之初的动机和构思进行修正、补充和充实,创作这时候就突破常规,超出预算,宛若人突然换了一双眼睛。一旦进入这样的创作季,人便能获得宁静和放松,从环境中衍生出创作的状态,真实地听到自己,观察构思,从天籁中,从一笑中,从转身中,从高楼大厦中,感受到宁静,像阳光和雨落入世界,与之融为一体,迫不及待地从内心发出呼声。这种神奇而又实用的法门,折射出我对文学的诉求和立场。我将顽强和坚韧的生命力,化作一道催化剂,加入作品。灵感的发生,正如枯树冒出嫩芽。我做经历与完成的一切,都为小说的故事情节做着铺垫,一并营造出情节之间的血肉联系。写作者回归到生活,偶然也高于生活,不管是阳光明媚,还是天空飘起了雨,生活于创作,都有点睛之效。而后我重新审视,定下基调,找到搭乘快车进站的检票口,取得直达目的地的通行证。

这本中短篇小说集《别再为我流泪》的九个故事,现在蒙太奇般呈现在我眼前。这些故事,大都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一些事情的翻版和集成。是现实的,但并非太过于现实。是错搭的,但并非太过于牵强附会。作者能够对这部作品集做出他自己的判断或回答:他笔下的故事是情结化的,富有成见的,亦是独特的,是仰视高峰而攀登之作。这或许使这些小说,在司空见惯的平凡中,拥有至诚的含义和罕见的魅力。那些苦思冥想后的,试图打破日常逻辑思维的,超越语言表达与描述的小说,往往会使人们产生一定的误解和解读。这些误解和解读,是作者求之不得的。否则,作品无疑会失去一些生命力。
我的作品结集出版,与作家出版社的青睐是很有关系的,这才使我在一定程度上自信起来,实现自我突围。我尽力写下丰富的感受和准确的感悟。
世道轮回,春天与夏天正在按照季节的运行规律,按部就班地办理交接手续。任凭外面世界花开花落花谢,我极力鼓励自己,不被季节左右,不被眼前的景象蒙蔽,保持身心的平衡。如同坐在冰窖里,冷静下来,专心致志地潜入这个独一无二的世界,独自行走,独立写作。写作不能一蹴而就。有时候尽管很沮丧,很疲惫,很无奈,但写作者反其道而行之,竭力去思考,去写作,结果又很给力,很兴奋,很自满。排除万难,竭尽全力坚持下去,向前一步一步走下去,这才是基础关键的创作节奏。也唯有如此,才能激励自己,磨练自己,给自己以惊奇,甚至或可获得一些掌声。
然而,创作终究是一件吃苦的差事,没有一条捷径可走。譬如,在这本中短篇小说集中,我挖空心思,苦心经营出的“我”,以及刘湘、姚想、纪纲、赵丽绢、何民等等一些卑微的人物,均出自于平日猎奇,是我从现实生活中道听途说而人为地叠加,实现对现实生活作用于潜意识的替换或转喻。我始终认为,古今经典著作中有一些相似的人物,他们总是甘愿守住寂寞与孤独的那些,随着时代变迁,在当今经济与社会活动中,他们依然鲜活地存在着。我只不过穷尽所能,通过精心的设计和粉饰,重塑这样一种人物,让他们多姿多彩,个性丰满,抗压力强,能够忍受诸多磨难与苦难,有血有肉地挣扎存在于世,给人以希望。仅是黎明前的一缕曙光,也可让大地亮堂起来。那我苦苦追寻的,将是永恒共鸣于人间的天籁之音,我所写的故事,如能供读者作茶余饭后的笑谈,或为生活干杯的祝酒词,便足聊以自慰了。至于为谁流泪为谁咏叹,留待读者想象。
生活不易,超越生活更不易。通过这些中短篇小说的创作,我愈加身临其境地感触到,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为什么这般神奇和隐秘。像这个夏天,并不是平地乍响惊雷,而是于无声处轻快地到来,没有炫目的闪电,没有霹雳的雷声,唯沉默博取季节的话语权。
苦难像一盏灯,发出一束光,温暖你我。我不敢发表什么高谈阔论,但可以龟缩在纸坊的一隅,坦然说出一句相当自信的话,我确信自己的判断,已超越了所写小说的本身:我为现实生活中的某一个话题而歌,为人的某一个话题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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