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半生》:聂娟娟病危之际,才领悟出连亦怜确实配得上一套房

书可侃世界 2025-04-06 18:32:15

我的后半生

七十岁还能谈恋爱吗?沈卓然用颤抖的手指敲下邮件发送键时,窗外的银杏叶正打着旋儿往下落。这位退休教授刚学会用电子邮箱,就为了能每天和聂娟娟聊上两句。他们总说昆曲牡丹亭里的唱词,说苏州评弹里的典故,可谁都不提见面的事。

老沈头不知道的是,聂娟娟每天凌晨四点就摸黑出门。她家楼下那个绿色邮筒,要走二里地才能到。癌症手术留下的疤还在隐隐作痛,可她宁愿这么折腾,也不肯让送信地址暴露自己住在肿瘤医院家属院。直到那天暴雨,她摔在积水里被邻居撞见,这个秘密才兜不住。

"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介绍人老苟拍着大腿叹气。他给两人牵线时哪想得到,聂娟娟十年前乳腺癌切了半边身子,现在癌细胞又窜到脑子里了。更想不到的是,沈卓然前头那位老伴,也是被这个病带走的。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眼睛发酸。聂娟娟把输液的管子往身后藏了藏,冷着脸赶人:"回吧,往后别来了。"她床头摆着面小镜子,镜面朝下扣着——自从化疗掉光头发,这镜子再没照过脸。

要说老沈头这辈子也算见过风浪。早年间带学生下乡采风,碰上过泥石流;后来评职称被人使绊子,硬是憋着口气写出本学术专著。可眼下这关,比哪回都难熬。前些日子那个姓连的年轻寡妇,开口就要房产证加名,他都没这么揪心过。

介绍人老苟说得在理:"黄昏恋分两种,要么图个热汤热饭,要么寻个知冷知热。"这话在彭玉兰身上应验得透透的。这大姐天天往老沈头家送饺子,其实是想在他身上找补年轻时的亏欠——她那个动辄打人的前夫,连她报老年大学都要管。

聂娟娟最后那封邮件是在凌晨发的。老沈头打开电脑时,天还没亮透。"沈老师,见字如面。昨夜梦见杜丽娘还魂那段,倒觉得不如不还的好。"这话说得云山雾罩,可老沈头心里明镜似的——当年静敏临走前,也总爱哼游园惊梦的调子。

要说人老了最怕什么?不是死,是活着没个念想。合唱团那帮老伙计都劝他:"去把人接来嘛,好歹有个照应。"可老沈头心里清楚,聂娟娟宁肯孤零零走,也不愿叫人看见她插着尿管的样子。就像她最爱的昆曲名角,宁可封箱退隐,绝不登台露怯。

这些日子老沈头常盯着书柜发呆。那摞聂娟娟寄来的信笺上,字迹越来越淡。最后一封的落款日期,正是她晕倒那天。信里夹着片干枯的兰花瓣,说是在肿瘤医院花坛捡的。老沈头突然想起,静敏化疗那会儿,也总爱摆弄窗台上的死不了花。

要说这老年相亲市场,比年轻人还现实。彭玉兰图个安稳归宿,连亦怜要物质保障,聂娟娟求的是精神寄托。老沈头翻着聂娟娟送的诗集,突然笑出声——扉页上她亲手抄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墨迹都洇开了。这老太太,连告别都带着文人的别扭劲。

护工小刘说得实在:"您这条件找个保姆式老伴不难。"可老沈头心里门清,他要的不是端茶倒水的人,是能让他忘记自己七十一的伴儿。和聂娟娟聊史记能聊到后半夜,跟连亦怜爬山能攀上香山鬼见愁,这些才是治心病的药引子。

聂娟娟走的那天,老沈头正在排长生殿的合唱。手机震动时他差点按掉,可鬼使神差地,他躲到走廊接了电话。那头说人是在睡梦里没的,走得安详。老沈头捏着谱子的手直抖,A4纸上的五线谱扭成乱麻。他突然想起,聂娟娟说过最怕听长恨歌里"此恨绵绵无绝期"那句。

如今老沈头还去合唱团,只是改唱男低音了。有回排练完,彭玉兰追出来塞给他保温桶,说是新包的荠菜饺子。老沈头望着她发间的白茬儿,突然问:"你会唱牡丹亭么?"彭玉兰愣在当场,保温桶差点脱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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薏米

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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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08 16:54

沈教授七十有一,荷尔蒙指标如年轻人[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