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张一成
这是我第六次造访湖南。
第一次游历湖南时，我尚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小伙子，而今已是两鬓苍苍，但湖南却变得愈发年轻，愈发朝气蓬勃。正因为如此，我才有兴趣不辞辛苦，不远千里，一次次地故地重游，踏遍湖南的东西南北。
这次来到湖南，我的主要目的地是长沙的火宫殿和益阳的清溪村。
2010年，我受湖南人民出版社委托，主编一册介绍中华饮食文化的短篇小说集，书名为《你吃过吗》。出版社承办此事的项目负责人对我非常信任，从不干涉我的主编事务，仅提了一个要求，一定要有一篇介绍火宫殿臭豆腐的作品。这事难倒了我，我不了解火宫殿，也不喜欢臭豆腐，没有这方面的感受，如同云里雾里，一无所知。幸亏长沙的一位女作家揭了榜，了却了项目负责人的心愿。火宫殿和臭豆腐却由此潜伏在我的心底，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尘世情劫。
终于踏入火宫殿，红红火火，红红火火！庙宇是红色的，店铺是红色的，墙体是红色的，门窗是红色的，游客也被染成红色，看到的嗅到的接触到的清一色全是红色的，一片红色的海洋！我在这红色的海洋里徜徉，如同一条鱼儿，这里转转，那里兜兜，把一个小小的火宫殿游了一个遍，直把心情也滋润成骚动的红色。
空气中一丝奇异的气味提醒我，是该行动的时候了。于是买了一盒臭豆腐，用小叉子叉起一块塞进嘴里，轻轻一咬，顿时一股鲜味在舌尖上弥漫开来，芬香爽口，其味无穷。原来臭豆腐那黑黢黢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味中绝品，貌不起眼却美不胜收，怪不得会成为长沙的一张饮食名片。
一口气吃完臭豆腐，心满意足地离开火宫殿，从长沙站乘动车去益阳。
我第一次踩到湖南的土地就在长沙站，当时长沙站刚刚建成投入使用，现代感十足的建筑矗立在城市之中，显得独立特行气宇轩昂。别的不说，光是售票厅的窗口就有十几个，但只有两个窗口开放，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旅客。
几十年眨眼而过，无数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地在湘江侧畔拔地而起，长沙站俨然成了小弟弟。我特意去看了看售票厅，依然有十几个窗口，依然仅有两个窗口开放。千万别以为湖南人懒得出门，还是没有那么多的旅客，现在的长沙站车水马龙人如潮涌，但大家都在手机上购票了。
到了益阳清溪村，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洒满清溪村的山山水水，天哪，又是一片红色！
清溪村是作家周立波的故乡，他在这里写就了长篇小说《山乡巨变》。近年来，当地依托周立波故居和清溪村自然人文资源，开发了乡村旅游，清溪村被称为“山乡巨变第一村”。中国当代作家签名版图书珍藏馆落户于此，我的书籍也被收藏，包括那本《你吃过吗》。
中国当代作家签名版图书珍藏馆位于景区头上，整体建筑借书法之形、成书山之象、造诗化之园、充分收纳了益山益水之美，错落有致地与周边山水融合为一体。正所谓藏诸名山，传之其人，有书藏于此处，实为人生一大幸事。
参观之后，我沿着小路去寻觅周立波故居。小路两旁，农田连绵，正是寒露时节，三三两两的农民在田间忙着农活。一位老乡挑着一担收获的稻谷迎面而来，我连忙让在一旁，老乡却歇下担子让我先行。我很不好意思，老乡笑眯眯地说，你是游客，应该你先走。
带上老乡的善意，我把夕阳和清溪村的美景一一收纳进相机。此情此景让我流连忘返，正是有这些淳朴的乡亲，湖南才会日新月异。
此趟湖南之旅不虚此行。
刊2023年10月18日《新湖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