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被抄家后，我和嫡姐被卖入青楼。

清高自傲的嫡姐不愿逢迎卖笑，要维持贵族小姐的体面。

我不愿她受委屈，被迫卖身，取悦老鸨，为姐姐谋求一份体面。

可嫡姐却嫌我丢了国公府的体面，时常羞辱我。

我费尽心机为嫡姐谋了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名声，被世子看中抬回府中。

临行前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一个妓子妹妹，命人活活将我打死。

再次睁眼，这辈子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牺牲，你怎么在青楼维持贵族小姐的体面。

1

我呆愣的坐在镜子前看到那张幼态的脸，脸上淌下两行清泪来。

还没等我接受了重生的现实，老鸨直接冲进我这逼仄的房间里拧着我的耳朵谩骂着。

「贱蹄子，你还以为你还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吗？就知道偷奸耍滑，连活都不干了！

「你不是跟你嫡姐姐妹情深吗？你不是嫌我给你姐姐分配的活计苦重吗？那你就都给我干了！我玉春楼还是不养吃白饭的饭桶！」

老鸨边说边拧着我的耳朵出门，我的耳朵火辣辣的疼，像是马上要掉下来一样。

虽然我上一世已经习惯了老鸨的打骂，心中委屈，但是用我的辛苦换取嫡姐司倩雯的安宁，我感到值得。

可上一世司倩雯为了自己，不惜将我乱棍打死。

弥留之际，我满嘴鲜血，紧紧抓着司倩雯的绣花鞋，卑微乞求。

「嫡姐，饶我一命，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我至今还记得司倩雯一如既往的人淡如菊，她轻柔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啊，夫君若是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妓子妹妹，会影响他在朝中的清誉。」

说着，司倩雯将鞋往后撤了一下，虽面上如常，却还是命下人帮她将被我鲜血染红的鞋面擦干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恨吗？

自然是恨的，我为司倩雯付出一切，不惜成了千人玩万人骑的玩意儿，失了清白，断了往后做别人正头娘子的路，只为能够将司倩雯送到世子爷身边，为我们国公府一家翻案。

可司倩雯进了世子府后，心安理得的做着当家主母，将国公府一家老小的生死抛诸脑后。

我死都没有瞑目。

「妹妹，你怎么总是这般懒，妈妈也是为了我们好，你这样叫外人瞧了去，只会觉得我国公府不会教女儿。」

我狼狈的样子被众人收入眼底，而司倩雯不仅无动于衷的站在人群之中，还说出这样的风凉话来。

胸腔之中的一口血我差点没吐出来，上一世我怎么没看清司倩雯自私的本性呢？

她难道不知道我每日不仅做我自己的活计，还要帮她做，总是忙到后半夜吗？

这种话是怎么从司倩雯口中说出来的呢？

2

「妈妈，您一直都很公平的，我不觉得您分配的活计苦重。」

司倩雯走到了老鸨面前，一副懂事的样子。

是啊，司倩雯肯定不觉得苦重，都是我帮她干完了，好话她说，事情我做。

我甩开了老鸨，冷笑道。

「既然姐姐那么大度，那你还是自己做吧。」

司倩雯正要说什么，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如今我们不再是千金小姐，自然要自力更生的。」

司倩雯拧眉，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怎么可以？我可是嫡女，这些不该是你这个庶女该做的吗？母亲被流放之前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吗？」

司倩雯总是这样，好像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不论是在国公府，还是在玉春楼，我的存在就是司倩雯的垫脚石。

我勾唇，眼神却阴狠。

上一世司倩雯对我的杀害，还有对国公府清白的不管不顾，我还没忘呢。

「姐姐说笑了，咱们都是妓子，还分什么嫡庶呢？谁又比谁高贵了？」

说完我摆摆手，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

这些年我总是早早的起床，睡得很迟，为了帮司倩雯做了她的那份工，终日吃不饱，睡不好，明明当初在府里的时候我便比她好看些，后来我的脸上都是皲裂，失去了做清倌的机会。

清倌和红倌有很大的区别，清倌可以不用脏了身子。

上一世司倩雯便是在我的保护下，身子和容貌都如在国公府那般，最后还是我拿着玩命赚的钱乞求老鸨极力培养司倩雯琵琶。

而我却只能做红倌，出卖身子。

3

深夜，我已经睡了一觉了，才见司倩雯虚弱的回来，她的腰都弯了，脸上更是没了往日的白皙，一身狼狈。

「司妙菡，你便是这样做妹妹的，看着我独自干活，你却睡得香甜，你竟也能如此心安理得。」

司倩雯用力的将外袍脱下扔在了我的脸上。

往日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司倩雯，看我劳累到后半夜，她不也心安理得的睡着吗？

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别人就是错的呢？

况且今日我已经替司倩雯做了一大半了，她的活计也不多。

即便是我没看到司倩雯在做什么，我都知道她必定是在那边等了很久，以为我不过是说气话，不会真不管她的。

大概是希望落空，司倩雯才会来找我发作。

我没有起身，只是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嫡姐，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你就慢慢受着吧，要是你再打扰我睡觉，信不信我将裹脚布塞你嘴里。」

司倩雯死死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憋着没说。

毕竟司倩雯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当初我在国公府一众庶出姐妹里，能够一直被他们恐惧，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不过我小娘的生死握在主母手里，我不得不心甘情愿的替司倩雯铺路。

上一世我才知道，其实在流放途中，主母为了让小娘去抢别人的吃食给她，我小娘已经被那群流民活生生打死了。

当时司倩雯已经嫁进了世子府，我肠子都悔青了。

我抱紧了怀里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让我好好学个乐器，做清倌了。

这样想着，我便睡着了。

这大概是我自从国公府被抄家以后，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4

早上我是被嘈杂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们后院有一个女人躺在了地上，很是凄惨。

「得了脏病直接扔出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病会传染的！」

院中大家七嘴八舌的，司倩雯早早的站在了一边。

「你们大家怎么可以这样，都是姐妹，我们也该帮助一下百合啊。」

我缓缓的走出去，也听到了司倩雯的圣母发言。

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世我也得了脏病，被大家要丢出去的时候，司倩雯可没这么同情我。

要不是当初我手里有点银钱，让别的姐妹帮我请来了大夫，大概我都死在了乱葬岗。

司倩雯就是这样，在外面维持自己圣母的形象，让大家都记得她的好。

「司倩雯你有没有搞错？难道你有银钱救她吗？」

有人听不下去了，直接回怼了司倩雯。

司倩雯眼神坚定。

「我救！」

百合痛苦的拧眉，听到司倩雯这么说，满脸感激。

可嫡姐啊，既然你那么同情百合，为何要站得那般远呢？

司倩雯的手段能欺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她骨子可是自私的要死，但是她能说出这话倒也出乎我意料。

原本我只是想看戏来着，在这弱肉强食的玉春楼，银钱和地位便是天，两样都没有，得了脏病死路一条。

没想到司倩雯却看向了我，梗着脖子道。

「我妹妹有，她的便是我的。」

说着便要上手去抢我的荷包。

我就知道，司倩雯怎么会如此好心，我差点忘了，司倩雯做的所有好事前提都是牺牲我，好名声都被她赚了，后果却是我来承担。

我还以为昨日让司倩雯做活，她会知道在玉春楼攒点银钱该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看来是我多虑了，司倩雯压根不会感同身受。

「司倩雯，你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你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吗？谁都得惯着你，以后你要是再敢打我钱的主意，我会让你尝尝屎尿屁的味道。」

司倩雯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为何你如此粗鲁？你还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吗？」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确实是在发泄上一世我所受的委屈，如今我没办法让司倩雯和我有一样的下场，但是我绝对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不会再给这个伥鬼铺路。

至于那个百合，若是换作旁人，我即便是倾家荡产，我也会帮助，但是她上一世见司倩雯嫁入高门，做了司倩雯身边的狗腿子。

打死我的主意，百合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因为上一世，司倩雯是直接将我的银钱偷了出来给了百合的，这一世她也只是没找到罢了。

5

看到众人朝我投来复杂的眼神，我没有理会，而是去做活了。

只要再攒几天，我便可以跟老鸨提议学习乐器，毕竟我和司倩雯的年龄马上便要挂牌了。

在玉春楼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即便我怎么帮助她们，她们也只会想索取更多，真正我在受难的时候，压根不会管我。

还记得上一世司倩雯派人来打死我的时候，众人害怕权贵，无人敢出来救我。

人心凉薄，不过如此。

我的活做了一半，司倩雯便走了过来，她满头大汗，手上还有很多血口子。

「妙菡，我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我们是血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莫非你嫌我是累赘，想着自己攀高枝吗？」

想来司倩雯受不了那些苦重的活计了，才来跟我打感情牌。

在国公府的时候，不仅是我，府里的那些个庶出的，谁不是被主母威胁着要替司倩雯铺路。

司倩雯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所有的好事都会轮到她。

而我们虽说是国公府的子女，却过得火深火热。

要不是司倩雯那愚蠢的人淡如菊的假清高，我们如何会多吃苦头呢？

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再那么蠢，也不想让司倩雯踩着我的尸骨上位，既然她不争不抢，人淡如菊，那么我倒要看看，她自己一个人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