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当朝皇帝唯一的公主。
科举放榜之日,在宫宴上,我遇见了这次的新科状元——许岸。
在特地遣人问过对方有无妻妾或是意中人之后,我去求父皇为我们赐了婚。
而大婚第三天,他就带回了一女子。
他说女子是他未成为状元前就定下的妻子,但因为对我一见倾心,所以才退了婚。
而如今女子家道中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流落街头,所以想给她一个名分,还要我宽容大度。
1.
又是一年科举放榜之日,这次的新科状元许岸,早在考中之前就有不错的名声。
现在京城传的更甚,都说许岸本应三年前就该成了这状元郎,只是对方老家的母亲三年前不幸逝世,他悲痛欲绝,在家带孝三年不肯参加科举,这才晚了三年。
「画儿,人言需眼见为实。」父皇见我自从到这就一直说许岸的好处,笑着提醒到。
「那昨晚的宫宴上父皇也是见过的,不知您觉得如何?」我颇为好奇的问道。
「许岸确实一表人才,但堪不堪为良配父皇也无从考量。」父皇说道。
我知道父皇这是在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自然懂得其中利害,于是笑眯眯的开口。
「反正要真有什么事,也有父皇给我撑腰不是?」
父皇对这番话很是受用,「那是自然,待你遣人将对方有无妻妾或是意中人的事问个清楚,父皇便为你们赐婚。」
宫里的人办事效率极快,上午交代的事情,下午便办完了。
「殿下,那许岸亲口说了,并无妻妾和意中人。」
我正在坐在窗前发呆,贴身侍女颂秋便过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
我开心的即刻便带人去找了父皇,而父皇正在会见大臣。
我告诉宫人先不用通报,于是在小宫女的带领下,我带着宫人去了偏殿,准备先等一会。
谁知刚要坐下,就发现屋内还有一人。
「见过公主殿下。」
我正懵住时,一旁的颂秋提醒到,「这是沈将军的儿子,沈自祯。」
「沈小将军不必多礼。」得知对方是谁后,我立马应道。
想来对方应该也是在等父皇召见的,坐下后,我便没在多说什么。
倒是对方先不自在了起来,「臣乃外臣,与公主殿下共处一室于理不合,臣先到殿外等候。」
话音落下,还没等我说些什么,对方就急匆匆的出了偏殿。
沈自祯走后,我抿了一口热茶,这才想起来了一件事,于是对着颂秋问道,「这沈自祯可是儿时常随他母亲进宫见我母后的那位?」
「正是,只是自从朝阳郡主逝去,沈小将军就未曾再进过宫。」颂秋说道。
我点点头,朝阳郡主便是沈自祯的生母,沈将军的发妻,只是后来在生下第二胎的时候不幸难产而亡了。
当时京城里还有一件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朝阳郡主死后,与沈将军交好的一个官员偶然向沈将军提起了续弦之事,沈将军瞬时就翻了好大的脸,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按年岁,他应该已经及冠了,不过话说这次父皇召他来,是为了什么事?」我将茶杯放下,有些疑惑的问到。
「塞北战事吃紧,闹得人心惶惶,恐怕这次是要……」
这是个颇为敏感的话题,颂秋没说全,但我也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又等了一会,里边的大臣走后,宫人即刻便去通报了。
父皇知道了我的来意,没再让我等下去,在桌前耐着性子给我拟了圣旨。
「好了,回去等着吧,剩下的事父皇定让内务府和你母后为你安排的妥当。」父皇笑着对我说道。
「谢父皇,那儿臣先告退了。」说完,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的。
门口等候的沈自祯看见我出来,就立马俯首行礼,直到我走远。
我也没在意,只是觉得对方好生客气,毕竟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他因为没规矩可没少被朝阳郡主训斥。
2.
大婚之日很快就到了,母后说我运气好,刚好赶上一个时间近的良辰吉日。
她为我准备了不少嫁妆撑场面,又派了众多宫女随行,声势浩大。
许岸在离皇宫近的地方置办了宅子,因此这一路也没过太久,按照礼节走完了全程后,我便被人带着回了房间等候。
「公主可是累了?」深夜,看着我昏昏欲睡的样子,许岸问道。
「确实……有点。」
被困意侵蚀了意志的我强撑着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摘下了琐碎的头饰,掀开被子倒头就睡。
母后的嘱咐就这样被我都抛在了脑后。
也没人告诉我成亲需要等这么久啊。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真不怪我。
虽然现在清醒了,但是我跟昨天的想法差不多。
许岸昨天回来的十分晚,我本就从不熬夜,按照平时的习惯自然撑不了太久。
颂秋在一旁给我打水洗漱时,眼神十分的不对劲,有些欲言又止。
「你有话要说?」我疑惑的开口。
「殿下,驸马他待您是不错,看您困倦都不忍打扰,可您怎能说睡就睡了呢?」颂秋有些惋惜的说道。
「放心,房事不着急,来日方长,这种事情……」
话刚说到一半,我就被颂秋给捂住了嘴。
我颇为不解的向她那边看去,结果就看见了颂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许岸。
昨晚灯光有些昏暗,我的眼皮直打架,那日宫宴上也看的不真切,算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仔细瞧他。
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与京城中传闻的一样,许岸十分俊朗,若不是因为出身不好,定要被各家的媒婆踏破了门槛。
我并未注意到对方的神情有异,只看见他一步一步向我这边走来。
「殿下,臣要回老家一趟,将成婚之事告诉已故的生母。」许岸走到我面前,拱手向我说道。
我立刻点头答应,毕竟我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那需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回去?」
「这一路舟车劳顿,公主玉体恐怕免不得受损,不如公主就放心在家歇息,臣第二天一早就回来。」许岸说道。
「那好吧,还有,你不必和我如此客气。」我自认为温婉的笑了笑。
许岸也对我抿唇一笑,和我告别之后,就带人驾车回了老家。
「驸马明日回来怕是心情不会太好,殿下可要好生安慰一番。」颂秋在桌前一边给我剥着橘子,一边对我说道。
「那是自然。」我心不在焉的说到。
中午吃什么饭后点心好呢?
看到我走神的样子,颂秋有些担忧的看向我,「殿下可是不愿意如此和驸马相处?」
「公主不用担心,皇上说了,若是过得不好,有哪里不开心,将许家抄了再嫁也是可以的。」
听着父皇的原话,我眼皮狠狠一跳,「暂时……不,应该永远用不着哈。」
第三天一早,许岸果然准时回来了。
我带着颂秋站在门口等着他下来,只是他下车后却并没有立刻向我这边走来,而是站在了原地。
我疑惑的看向马车,难道还有别人?
直到车厢中伸出一只白嫩纤细的手,轻轻搭在许岸的手上,我这才反应了过来。
「慢些。」
许岸微微抬头,对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轻声说道,与对我的疏离不同,他看向那女子时,眼中满是易于察觉的温情。
女子穿着一身素裙,头上只簪了一只银簪,一张小脸看着格外惹人怜惜。
「殿下,这是婳儿,是我儿时在老家同乡的妹妹……也是我曾订下的妻子。」
面对我的目光,许岸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是不敢瞒公主的,我确实对公主一见倾心,所以才与她退了婚,婳儿与我的婚约也本也已经不作数了,可如今婳儿家道中落,我若不将她带回,她一弱女子,恐要流落街头。」
马车已经被车夫拉回府中,此时过往的人群中已经有人时不时往许府这边瞧来。
「公主殿下,还请您收留班婳吧!」
女子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再加上格外突兀的一嗓子,顿时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周边的不少人都是看到过我嫁到许府的阵仗的,自然也是知道我公主的身份,可此时遇见了这种事,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却是仍然立刻就响了起来。
不用听都知道放的是什么狗屁。
甚至还有个男人故意大声调笑,「公主殿下,这美人如此娇弱还跪着,您就大度些收下又如何?一国公主,怎还如此这般……唉,不可说,不可说。」
我低头看向跪在地下的班婳,面色冷淡。
「你叫班婳是吧,这件事真的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吗?可否先随我回府再说?」
班婳用余光向身后瞥了瞥,看见周围看着的人还不算少,像是多了不少底气一般,仍然跪地不起。
「还请公主现在就给班婳一个归处,若是公主不愿收下班婳,那班婳即刻就走,也不进这府中叨扰您了。」班婳说到。
许岸对班婳的做法应该是默许了,杵在那一声不吭。
「好,那就在这谈,颂秋,搬把椅子来。」看了二人的反应,我也不生气,而是淡淡开口。
「殿下这是作何举?」一旁的许岸意识到了局势有些不对,这才出声问道。
「谈谈而已,既然班姑娘不愿意进去说,那就在这说。」
颂秋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几个从宫里跟来许府的侍卫。
我悠悠地坐在椅子上,「来几个人,把刚才叫的声音最大的那位,给我请到官府。」
「就以诽谤公主的罪名,问问京城的知府大人,该当何罪。」
那个男人听我此话心虚的刚想逃走,就被几个侍卫眼疾手快的给摁下了。
「你这是欲加之罪!我说什么了……」
男人还要再骂什么,紧接着就被侍卫一拳打晕了。
处理完男人,我看向在门口已经要散去的人群。
「都不许走,这班姑娘的事还未谈好呢,有什么着急的。」
烈日骄阳下,我坐在阴凉的屋檐底下,看着在门口跪着的班婳,伸手接过了颂秋递来的一杯热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过了半晌,我才缓缓开口,「来人,把班姑娘摁住,掌嘴。」
「你要干什么!」
许岸立刻就要上前去拦,结果他那小身板根本架不住侍卫的推搡,直接被推倒在地。
「我的小名中也有一画字,这班姑娘冲撞了我的名讳,这是其一……」我嗤笑着说道。
「至于其二……本公主懒得想,直接掌嘴一百吧。」
听到这个数目,周围看着的人都震惊了。
班婳更是拼命的挣扎着,「就算你是公主,你也不能当街打人!」
我冷笑一声,故作不解的开了口,「我不是问过你了么,你自己说的不想回府谈,怎的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谈,你又不愿意?」
伴着一下一下的掌嘴声,我打了个哈欠。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有用吗?
当然没用。
倘若今天我没收下班婳,明日京城会传我善妒的流言。
可倘若我在众人的舆论压力中收下这班婳,我也照样不会落得一个美名。
既都落不得好处,若我不去听他们怎么说,二者就没什么区别。
且我也已经不打算再在其中周旋。
「殿下,我未曾说一定要将班婳纳为妾室,您何必如此为难她呢!还请殿下放过她吧!」许岸见阻拦没用,也跪倒在地,向我求情到。
「你也跑不了。」我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打完这一百下,我就回宫,至于你,我从没嫁过。」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我在外边的名声呢?
我什么都不做,张扬跋扈这个词都会被狠狠地扣在我身上。
因为我是女子,因为我得父皇宠爱,所以拥有的太多就必定就是因为我的性格张扬跋扈?
可都滚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