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给私生子买套房,让我娘家还房贷

每读故事 2025-03-05 11:47:26

送走最后一批早餐客人,魏婉累得筋疲力尽,跌坐在椅子上。

让她更筋疲力尽的原因是昨晚失眠。

昨晚,女儿籼籼给她打电话,嗫嚅着问能不能每月多给五千。

她没说给也没说不给。

女儿三十岁,结婚六年,外孙女囡囡五岁。

女婿叫杨光,大学老师,博士学历,女儿只是普通本科,是女儿高攀。

女儿籼籼特别崇拜老公,大学时,杨光做过她的辅导员。虽说小镇做题家出身,但学识渊博,且心底善良,从大学开始,用勤工俭学的钱,资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

籼籼说杨光就是她生命里的阳光,杨光更煽情,说籼籼一辈子都要沐浴在“阳光里”。

魏婉看明白了,一个破谐音更,让女儿飞蛾扑火。

也理解,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哪哪都是“光”。

婚后,女儿怀孕,女婿关心,让她辞掉工作,专心待产。

女儿嗫嚅问:“妈妈,能不能每月给我点生活费,我不上班,还有孩子,杨光太辛苦了。”

卑微的可怜。

魏婉二话没说,就给了一万……每月一万,省城,比她这个县城开销要大很多。

她有一点不明白,她每月给女儿一万,女婿据说工资八九千,省城开销再大,也不至于女儿婚后拮据,一件衣服舍不得买,甚至,连化妆品都是几十块钱的。

自己虽说一个人把女儿带大,但吃穿用度上从没委屈过女儿,怎么结个婚,还跌进贫民窟了。

偷偷问女儿,女儿满脸自豪,说女婿每月把工资三分之二救助贫困学生,让更多小镇做题家走出小镇。

大爱无疆,女儿啧啧赞叹,脸上闪耀着圣洁的光。

魏婉一口老痰想吐到女婿脸上,没敢。

心里五味杂陈,每月一万,一给就是六年。

昨天,女儿多要五千的时候,她问籼籼,“杨光资助的那学生还没毕业呢?”

“你说哪批?”

看来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了。

魏婉失望的闭上嘴,不想搭理女儿。

自己也是五十八的人了,要不是给他们钱,她早就不想干了,太累,腰疼的毛病也越来越重。

可是,女儿却一点都不关心,把她当成了血包。

加钱的理由是他们又买了套房子,房贷每月两千多,而且,外孙女想去国际双语学校,费用比公办的高。

换房的理由她也不能接受,现在住的房子要给公婆住,他们想来养老。

都是同龄人,他们养老,自己挣钱养他们?

越想越不解,越不解越生气,越生气越睡不着,就这样睁眼到天亮,起来开始做早餐。

一杯豆浆递到面前,是店里的伙计老夏,魏婉思绪被拉回,下意识拿起一个包子,很快被老夏抢了过去,嗔怪,“羊肉的。”

魏婉不吃羊肉,赶紧拿起纸巾,包上嘴里咬下的那块包子皮。

“吃这个西葫芦鸡蛋的吧。”

看着老夏递过来的另一个包子,魏婉却没了吃的胃口,愣怔着出神。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魏婉抬起眼睛,微不可查的摇下头,“没事,今天你去买菜和肉吧,我把面和好发上。”

“魏婉,我正要和你说,咱们买个厨师机吧,和面发面,你少挨不少累。还有,扫码点餐,用机器人配送……”

“这得多少钱?”不等老夏说完,魏婉下意识问道。

“厨师机不贵,机器人看程序难易程度,咱们就是送餐,两样不到十万。”

“十万?”魏婉睁大眼睛,十万不多,可是,她没有。

男人看她吃惊的表情,哂笑,“别说你没有,要不这样,我也出一半。”

“一半也没有。”

轮到老夏睁大了眼睛,“也没看见你花,每月挣的钱呢?”

魏婉觉得老夏不是外人,就告诉他每月给女儿一万,逢年过节再给外孙女压岁钱,其实,早餐店每月也就挣这点钱。

老夏像看傻子似的看她。

“昨天,籼籼打电话说要每月增加五千,我还不知道答应不答应呢。”魏婉满腹委屈,“养他们也就算了,我还要给她公婆养老。”

男人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傻瓜,一直这么给吗,杨光工资呢?”

“籼籼说一大半资助学生了。”

老夏沉默,咬合肌凸起,片刻,“先别答应,我问问再说。”

老夏拿起手机,开始发信息……

如果说生活中最亲近的人,魏婉会觉得是老夏,如果说最信任的人,魏婉还觉得是老夏。

俩人关系很奇妙,别人都以为是夫妻店,毕竟年龄相仿。

可是,十九年过去了,愣是没牵过手,也没过缠绵,更没谈过彼此的过去,现在,将来。

没人相信,他们是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当年,老夏因为经济问题刑满释放,找不到工作,魏婉的早餐店,好人不愿干,懒人干不了,就用了他。

相处下来,觉得老夏聪明智慧,是那种靠脑子吃饭的人,不会在早餐店干长,可是,一年一年下来,发现他没有走的意思。

有几次采购,魏婉故意让他去,就是想看他会不会做手脚。

一次都没有。

一个做大老板的人,窝在她的早餐店里,图什么?

后来发现,老夏空余时间炒股,这也就说通为什么窝在早餐店了。

老夏也是离婚的,被抓进去那年离的,前妻卷走了全部的钱,带儿子去了国外,现在都杳无音信。

有一次过中秋节,魏婉一个人,老夏也一个人,两个人就关了店门,魏婉炒了几个菜。

酒到酣处,老夏说:“魏婉,你总好奇我为什么不离职,不仅仅因为炒股,这里,没有欺骗,没有背叛……”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魏婉,实实在在,踏实着呢”

魏婉也有了醉意,“能不能叫姐,大你五岁呢,整天连名带姓的叫。”

纠正很多次了,可是,男人就是不听。

好吧,依旧不听。

他也是看着籼籼长大的,所以,魏婉也没避讳,倒是老夏,听后脸阴欲雨,开始打电话。

完事,拿起袋子,要去买菜和肉,临出门,回身说:“这次投资我全拿了,算是我入股,另外,籼籼的钱先别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魏婉撇了撇嘴,真当是大饭店呢,还入股,乜斜着回了一句,“嗯,股份都是你的。”

男人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噙着嘴角,带笑不笑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魏婉心里的忧愁焦虑一扫而空,是啊,怎么没早点告诉他实情呢?

告诉了就不给女儿钱了吗?

她问过很多帮衬儿女的父母,虽然给的没有她多,但三千两千甚至五千也是有的,就是没这么雷打不动的。

正午的阳光,透过明镜的落地窗,撒进万千光辉,魏婉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睡去,脸上暖暖的,身上也暖暖的,失眠的第二天,总是能在店里找补回来。外面有汽车的轰鸣声,小贩的叫卖声,甚至流行歌曲声,不管什么声,都是她最好的催眠曲。

和老夏一样,在店里,心里踏实着呢。

晚上,老夏告诉她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她的女婿杨光确实资助一个小镇的学生,不过,从出生就开始资助,眼下已经上了小学,据说还要接到省城。

最震三观的是,那个男孩没有爸爸,妈妈是杨光的初恋,他的高中同学都知道这事。

傻子都能想出这里面有猫腻。

“明天咱卖完早餐,店铺关门,我去杨光老家摸摸情况,你去籼籼家,先别告诉她,想办法弄到杨光的DNA,然后,听我电话。”

女儿对魏婉突然造访很是意外,还是大年初二见过母亲,平时母亲经营早餐店很辛苦,她也觉得再多要五千很过分。

杨光说买三居就是将来把她母亲接来养老,现在趁她母亲能挣,就多要点,何况,上了年纪的人要多活动活动。

她把母亲让到屋内,赶紧递上一杯热水,就听母亲揶揄,“一个月一万五,我不得来看看具体情况,怎么也得知道我累死累活挣的钱是怎么没的。”

籼籼抱住母亲,眼眶濡湿,“妈,让你跟我受苦了,送孩子去双语学校,不用接的那么早,我就可以出去工作,他父母搬过来,他再也没有借口让我过去照顾他们。”

魏婉很快抓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女儿,一件大体恤,一条牛仔裤,扎个马尾,不施粉黛,就像菜市场的大妈。

魏婉很好奇,“你咋造这样?”

“不是买房子了嘛,我想省点钱,找了几个站大岗的,自己去装修。”

魏婉哭笑不得。

“杨光就同意你装修?少资助一年半载,装修钱不就出来了。”

籼籼露出为难,“其实,我说过,他说不行,也不能让孩子休学一年半载呀。”

倒是这么个理。

可是,做善事不得量力而行吗?

想起老夏说的杨光赞助的是他初恋的孩子,而且,那孩子还没有父亲,刚才女儿说去杨光老家照顾他父母,她不确定女儿知道与否,就试探着问:“这么多年,杨光资助的孩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一般都是每月把钱打到一个固定账户。”

看来,女儿不知情。

杨光带囡囡回了老家,母女说话方便很多,她不解的问女儿,“杨光是大学老师,不坐班,正好接送孩子,怎么还要送到双语幼儿园?”

女儿一脸崇拜,“妈,他很能干,一直兼职,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婚前赚钱买的,装修这套也是他兼职的钱。”

确实能干。

大学老师工资也没有那么高,工作不到十年,买了两套房,确实能干。

可是,谁受益了呢?

怎么觉得算盘珠子都崩到脸上了。

女儿说带她去新房看看。

新房位置很好,女儿指着那间最大的卧室,“妈,以后您来了就住这间。”

确实明亮,简单装修,工人正在吊棚脚线,一屋子的阳光,那一瞬间,魏婉几乎想到了天伦之乐这个词,有一瞬间觉得多给点也不是不行,以后住在这里含饴弄孙也不错。

虽说杨光每月资助贫困生,但大钱都用在了家里买房上,也算正事。

魏婉心里稍稍安慰些,想想手里还有五万,就想问女儿用不用拿过来。

还未开口,物业敲门进来,看着籼籼问:“您是1203业主?这是天然气使用合同,您签一下,我们统一开拴。”

籼籼拿过笔,却楞在那张纸上,半晌,问道:“你们是不是把人名写错了,我老公叫杨光。”

物业肯定答道:“杨先生让写杨靖的名字,说方便入学。”

籼籼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趔趄了一下,魏婉连忙扶住,对物业说:“抱歉,我们不认识杨靖,需要时间核实。”

物业知趣的走了。

魏婉看到女儿就那么愣怔的看着手里,而手里那张合同早就被物业拿走了。

她揉了揉女儿的后脑勺,“杨光说写谁的名字?”

籼籼似乎才回过神儿,“他说写我们俩的。”

“所以,他骗了你。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婚前财产,新买的却写了别人的名字,而由始至终你的钱都用在了生活上面,女儿,这叫婚内转移财产,明晃晃的欺骗。”

籼籼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妈,杨光不是那样的人,他学识渊博,勤恳恭顺,心地善良,看见流浪狗都要喂根肠。”

是啊,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婚后却让岳母每月提供一万块钱的生活费,而且,还有涨价的意思。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这样要钱,算不算?

魏婉没有说心中的想法,提醒女儿,“你要不要问下杨光,杨靖是谁?为什么写他的名字?”

籼籼终于找回思绪,拿出手机。

魏婉让女儿开免提,她旁听。

“老婆,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杨靖是我一直资助的学生,他小学三年级,学习特别好,你知道农村教育不行,我就想让他来省城念小学,初中,高中,没有户口上不了好学校,就想把房子写他的名字,落下户口,然后转学过来。”

魏婉终是按捺不住,“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籼籼商量的吗?”

电话里传来惊诧的声音,“妈,你怎么来了?”

魏婉讥笑,“籼籼让每个月再多打五千,我来看看出了什么状况,原来,你是给别人买房子,让我还贷,你可真行。”

“妈,不是这样的,那孩子很可怜,我也是从这里考出去的,吃了多少苦自己知道,就觉得能多帮一个是一个,没有刻意不告诉籼籼。”

“填写购房合同时就写杨靖了吧,你有多少时间可以刻意告诉籼籼,可以刻意和籼籼说明白,为什么不说?如果今天不是物业过来,你还要瞒多久?”

“籼籼,真的不是这样,我从未想瞒过你什么,你也知道我就知道做学问,然后兼职赚钱,我从不舍得你出去工作,每天让你在家舒舒服服,换做别的丈夫,不得嫌弃怨怼,你想想,我有吗?”

魏婉再次开口,“杨光,别说的那么好听,籼籼是没工作,但是我每月提供一万,这不算籼籼的钱吗?”

“妈,那是两码事……”

“怎么是两码事?如果没有这笔钱,你会让籼籼呆在家里?再说,你也没让她消停呆着,带孩子,洗衣做饭,照顾你乡下父母,这不是工作吗?”

杨光停顿一秒,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妈,您是老人,不要掺乎儿女的事,籼籼很爱我,她愿意为我做一切。”

魏婉也怒了,脸颊涨红,“不让我参与,可以,一年十二万,六年七十二,还给我,你娶老婆,干嘛让我养着。”

杨光语气立马软了下去,“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等我回去。”

看吧,提到还钱就没了戾气。

魏婉看了眼女儿,她一直蒙圈的状态,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转不过弯来。

“籼籼,妈妈失去的是金钱,可你失去的是工作能力,这是金钱买不到的。换句话说,如果杨光不爱你了,和你离婚,你有什么生存下去的本事?我现在还能给你钱,有一天我不能给了,或者需要你照顾了,你能怎么办?”

籼籼似乎从来没想过,她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单纯的环境中长大,杨光又是她最爱的人,一直戴着滤镜仰视,杨光说啥都是圣旨,听见母亲和杨光的对话,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而那束光也折射的七扭八歪。

她更未想过,六年下来,母亲已经给了她七十二万,这么庞大的数字,杨光灌输给她的是母亲有能力帮我们,我们就䞍着,等老了,我们好好孝顺就是。

而母亲也五十八岁了,一个人拉扯她长大,结婚还要她每月给一万,自己怎么就好意思每月收那钱呢?

怎么还能张嘴再加五千?

醍醐灌顶,她突然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籼籼觉得自己大脑混沌不堪,不做点什么就要爆炸,她给杨光发去语音,“房子卖了吧,以后,你也不要资助学生了,妈的钱我决定不要了,我出去找个工作补贴家用。”

语音很快回了过来,“老婆,房子只是暂时写到杨靖名下,没有及时告诉你,是我的错,妈开早餐店,给咱们钱也是正常,咱们也是养她老的,我在回家的路上,你等我回去再做决定。”

你听听,要是不给钱就不给她养老呗?

魏婉突然想,要是不给,杨光会是什么态度呢?

老夏发来信息,那个孩子确实是杨光初恋的,没有爸爸,养在外婆身边。

孩子妈妈一直在省城打工。

省城?

魏婉大脑灵光乍现,有没有可能,杨光和初恋根本就没断,那个孩子就是杨光的,所以,才每月给抚养费,房子写孩子的名字。

那籼籼这么多年又算什么?

魏婉看了眼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七月末的天气,她竟微微颤抖,心疼的勾起女儿的手掌,似要把全部热量传递过去。

女儿茫然的看着她,她理解,杨光就是她的全部精神世界,神祗一样的存在。那么信赖的人,做了那么不可思议的事,说了那么混账的话,她需要时间消化。

可是,杨光说在回来的路上,魏婉觉得杨光又会给女儿PUA,所以,她要抓住眼下的机会。

她带着女儿来到一家咖啡店,给女儿点了一杯冰美式,想让女儿尽快清醒过来。

女儿呷了一口,眼底有泪蕴开,哽咽了声音,“我从没想到,婚后,我都从您那里拿了七十多万了,结婚您就给了我三十万,您是不是养了个累赘?”

魏婉握住女儿的手,目光坚定,“话不是这么说的,给你多少无所谓,只要我有,只要你要。可是,有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杨光资助的是个十岁的孩子,而且,从出生到现在,从目前房子写他名字看,还会到大学。而且,这个孩子没有爸爸,他的妈妈是杨光的初恋。”

女儿瞪大了眼睛,惊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

没空等着女儿自己想明白,魏婉直接说道:“这就是欺骗,不管是什么理由,给初恋养孩子,都是对夫妻感情的不忠。还有,婚后五年不让你工作,表面上是怕你吃苦,怕你累着,可是,另一方面,你是不是在感情上更相信他,更依附于他?还有,你想过没有,你不上班比上班得到的更多,上班每月工资挣不到一万。”

“籼籼,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杨光回来肯定会说看孩子可怜,怕你有别的想法,影响夫妻感情,所以才没说实话,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你知道吗,他的初恋一直在省城,他每月资助那孩子,能不和初恋见面吗?还有,那孩子没有爸爸,我怎么觉得是杨光,为了掩人耳目,才说是资助。”

籼籼似乎还是不肯相信,抬起泪眼,“上学时他那么温文尔雅,怎么会道貌岸然,亦或始乱终弃?”

魏婉长吁一口气,女儿虽然还在流泪,但她心里已经给杨光定了性,“道貌岸然,始乱终弃。”

“妈,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你想一辈子生活在谎言里吗?如果不想,我建议你离婚,因为那个孩子会跟你们一生,还有他和初恋,也会纠缠一辈子,所以,他们锁死就好,省得祸害别人。”

女儿抹了一把眼泪,“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每天回家都会心疼的说我辛苦了,出门会吻别,恋恋不舍,五年,从未间断。”

哼,都是动动嘴的事。

“籼籼,对你好会五年没给你买件像样的衣服,更别提首饰包包了;对你好会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变成保姆级别的主妇?对你好,会让你变着法似的管我要钱,补贴他?”

籼籼张口结舌,她承认,母亲说的很对,婚后,除了给予那些情绪价值,杨光总说衣能避体就好,食能果腹就行,生活费少了又少,更别提买喝杯咖啡了。

他说攒钱换套房子,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这样的日子,籼籼也偶感筋疲力尽,就好像奔着一件任务一样,忍着,熬着。

房子换了,却不是她的名字,甚至都不是杨光的名字。

这是换给谁了呢?

第一次听说给资助的孩子买房,他还能再明目张胆点吗?

还真是把她当傻子耍呢。

籼籼抹干净脸上的泪水,问母亲,“妈,我该咋办?”

“不离婚留着他过年?孩子归你,财产你要大半,接着,要回他每月资助那孩子的钱。”

“妈,他不会同意的。”

“他—会—同—意。”

魏婉一字一顿。

杨光回来的挺快,四个多小时的路程,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囡囡没带回来。

魏婉偷偷给老夏发信息,让老夏设法把外孙女接到,老夏告诉说,看见资助的那个孩子了,不用DNA,十岁的孩子和杨光长的一模一样,随后,发来照片。

杨光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抱住籼籼,“老婆,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转学完就改回来,你放心,那孩子很聪明,就像小时候的我。”

魏婉嗤笑,“当然像,哪有儿子不像爹的。”

杨光眸子明显一震,没想到岳母直接说出,抿着唇没有接话,但他的手背却泛起了青筋,半晌,才阴着脸说:“妈,您开什么玩笑?”

魏婉毫不示弱,“那个孩子你敢说不是你的儿子?她妈妈不是你的初恋?你的初恋没在省城打工?你们没在一起?”

魏婉有一部分是炸他的,但看他攥起的拳头紧了又紧,半天没松开,她知道说的都是事实。

“妈,如果您不愿意提供一万块钱就直说,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籼籼是个单纯的人,您不要误导她。”

就知道他会转移话题,但魏婉才不会上当,穷追不舍的问,“那哪些是有的,哪些是没的?”

男人脸色白了又红,开始避重就轻,“老婆,我们在一起六年了,你知道我的为人,你快和妈解释,我们可以不要她的钱了。”

没想到一向温顺的籼籼退了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哭了太久,声音沙哑,“我也想知道。”

杨光只能硬撑着,“那孩子真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我怎么会不娶呢,何况是初恋?”

籼籼看着男人的眼睛,“那好,你把房产证的名字改过来我就信你。”

“老婆,那就相当于过户,要花好几万的。”

魏婉冷笑,“改吧,过户的钱我拿。”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竟“噗通”跪下,“老婆,就一年,那孩子上了学就改。”

籼籼眼神坚定,“不改,咱们就离婚,没的商量。”

男人双手扣在脸上,指缝里似乎有液体流出,“老婆,成全我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坚持,你知道我就是单纯的资助学生,没别的心思。”

魏婉看着老夏发来新鲜出炉的照片,由衷赞叹基因强大,那孩子的眉眼和杨光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就是一个小版的杨光。

魏婉把照片举到杨光眼前,“你还说和你没关系吗?”

杨光脸如死灰,开始对着魏婉磕头,“妈,你理解我,作为父亲,我怎么能不管不顾,又怎么能弃之不理?我对天发誓,我绝对忠于婚姻,没有背叛。”

魏婉脑补了一下,缓缓开口,“开始就是欺骗,欺骗你的初恋,然后始乱终弃,因为你发现籼籼喜欢你,和出身农村的初恋相比,籼籼不管是外部条件和家庭条件都更好一些。你开始PUA,用资助的名义,每月给那孩子抚养费,怕籼籼怀疑,你不让她出去工作,不让她接触社会,只围着你转,围着家转,然后,心安理得的在我这里拿生活费。你的初恋来到省城打工,从房子写孩子的名字看,你们又苟且在一起了,这个房子就是买给那娘俩的。”

跪着的男人,似乎被抽干了空气,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杨光,我要离婚。”籼籼似乎才缓过神来。

杨光撕去所有伪装,也不装了,面如锅底,轻嗤,“离婚?你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还靠你妈养活?孩子都不会给你。”

他的教养呢?

礼仪廉耻呢?

籼籼霎时脸色煞白,男人终于说了最绝情的话。

是的,杨光承认,岳母说的都对,大一那年和初恋偷尝禁果,没想到一次就中。

好在,初恋和他家不在一个乡镇,所以,初恋生下孩子后,他不敢不负责,初恋威胁他,不抚养就闹到人尽皆知。

他开始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付那孩子的生活费,对外,就说赞助学生,还落个好名声。

读研究生的时候,他发现籼籼喜欢他,看他的眼睛亮闪闪的,而且,女孩穿的用的都很有品质,就连手机都是某果最新款,他想找这样的女孩,会不会给他一些助力,就不用这么辛苦。

如他所愿,籼籼单亲,娘俩更好拿捏,她妈妈开早餐店,他去看过,生意很不错,结婚给了三十万,他哄骗到了自己手。

让他最开心的是岳母每月提供一万元的生活费,这比他的工资都高。

事情脱轨是从初恋找到省城开始。

初恋把孩子扔到乡下父母那里,让他帮着找份工作,他动用关系找了一份公司销售。

仿佛涅槃一般,半年时间,初恋打扮得光鲜靓丽,和他如胶似漆。

他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老婆对他死心塌地,初恋对他柔情蜜意。

骨子里,传统观念作祟,要好好培养儿子,将来像他一样光宗耀祖,所以,想接到城里。

用籼籼的陪嫁钱交了房子的首付,鼓捣籼籼管岳母开口,每月多加五千,毕竟两个房子的房贷也不是小数目。

谁想到,玩脱了。

他回来也是做了最坏打算,特意没带囡囡回来,万一搞不定,女儿就是他的砝码,籼籼离不开女儿。

当他明确说离婚,孩子也不会归她时,明显看见籼籼瑟缩了一下,他很得意,很多夫妻为了孩子妥协,希望她也如此。

他得意没有两分钟,岳母抓住女儿的手,“好,那咱们就去法院,看法院怎么判。”

刚还懦弱的籼籼,似乎汲取了力量,站起身,“对,咱们去法院,这么多年,我妈给了七十二万,我都打了借条,都用于了生活,麻烦你还回来,还有,你每月打给那孩子的钱,我也要如数追回,然后,再问法院,女儿归谁?”

杨光没想到籼籼说有借条,从没听老婆说过,但他也不敢赌,即使没有,那转账记录也是真的,还钱也是事实。

他进退两难。

真到了法院,他害怕学校知道,毕竟,他失格在先。

魏婉也没想到女儿说每月给的钱她都打了借条,看来,这孩子还没傻都家。

杨光终究没敢用孩子要挟,条件是离婚可以,籼籼净身出户。

籼籼厉声问他,“你欺骗,你出轨,为什么我净身出户?”

“不想净身出户,你妈的钱就当赠与我们了,孩子资助的钱也不要再提。”

“七十二万夫妻共同债务,一人一半,资助的钱一分不能少,两套房子平分,你赚钱不假,我在家也是工作。”

曾经恩爱的两个人,为了钱互不相让,魏婉看着也不劝阻,女儿不经历这些,怎么会看清男人的真实面目。

最后,籼籼用曝光威胁杨光,他才同意把现在住的房给籼籼,剩下的房贷他一次还清。

囡囡归籼籼。

至于七十二万的一半,他拿不出那么多,但会每月给籼籼五千,这也是他的极限。

那些资助款,求籼籼高抬贵手,就当行善了。

久未开口的魏婉不愿意了,“儿子你每月都拿抚养费,怎么没听你给女儿呢?”

男人猩红了眼睛,“妈,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已经还您五千了,剩下的生活费都不够,您就别计较了。”

“你错了,那是你该尽的责任和义务,卖血卖肾都要完成的使命,毕竟囡囡才五岁,法律规定十八岁甚至大学毕业哦。”

男人身体颤抖了一下,算计别人的回旋镖终于扎到了自己的身上。

籼籼寸步不让,没办法,他把给父母的养老钱又全数要回,并和初恋借了一部分,凑够六十六万。

当然,这是后话。

老夏带回了外孙女。

籼籼虽然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但她还是郁闷不乐,毕竟恋爱脑下头这么多年,断崖式离婚也要慢慢适应。

他提议,趁着囡囡没上学,籼籼没工作,早餐店歇业,大家出去旅行一次。

魏婉知道他是想让籼籼散心。

可怜籼籼,婚后就没出来过,每次要旅行,杨光都说把旅游的钱给资助的学生更有意义。现在,感受上海的繁华,乌镇的夜景,仿佛到了仙境一般。

魏婉感叹女儿,“可下离开你那‘世外桃源’一亩三分地了。”

籼籼脸上涩然,特别是看见囡囡在迪士尼玩的汗流满面,扯起嘴角,“妈,爱情里不谈钱就是很操蛋的事,不仅蠢,而且,蠢不自知。”

“别说脏话,不值得。”

籼籼吐了下舌头。

第七天去了广州。

第十天去了深圳。

看着籼籼一天比一天明媚的笑容,魏婉对老夏说:“谢谢你。”

整件事多亏老夏,是他看出问题,查出真相。

老夏眼里闪着碎钻,“我是这样打算的,咱们在省城开个早餐店,籼籼当经理,你指导,全部人工智能,等籼籼能独立管理了,我们俩就开始游山玩水……”看魏婉一脸不可置信,牵起她的手,“机器绞肉,绞馅,包包子,机器送餐,机器洗碗,你可以把每斤馅放多少调料放在预设盒里,到时候会自动倒入,所以,你和籼籼不会很累。”

魏婉紧张兮兮的问:“这得多少钱?还有,你干嘛去?”那一瞬间,她很害怕,害怕这个男人说离开。

虽然是熟悉的陌生人,但十九年的陪伴,又怎不是另一种的耳鬓厮磨,相濡以沫。

男人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嘴角眉梢的笑意晃晃荡荡,“所有投入我来……”另一只手摸出一张卡,“炒股挣的钱有八百万,应该够了,不够,还有早餐店存的。”

看魏婉不接,强行按到手心里,顺势拥抱,把她的头扣向怀里,“放心,我哪也不去,在家继续研究炒股,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呀。”

魏婉听见他“咚咚”的心跳,那么刚劲有力,心中“蓦”的开出一树花朵,然后,就听见了天籁之声……

“做这些事之前,能不能和我去领个证,我想娶你很多年了。”

魏婉泪水夺眶而出,“我大了你五岁诶。”

老夏眼里早已星辰大海,“只要是你,大多少都没关系。”

籼籼牵着女儿的手,站在不远处,笑盈盈的对女儿说:“你要有外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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