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债员，一天到晚跟老赖打交道的一个职业。
我敢打包票，只要人还活着，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就没有我要不回来的债。
可我哪里知道，这催的不止是债，还有我自己的命。
1、
以往的催债人员，都是纹龙画凤的强壮青年。
现在社会不同了。
我的同事们催债的时候都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
搬个小马扎，或者卷条席子，往人家门前一坐，把老赖搞烦之后还钱。
这就是我们催债人一天的工作。
我曾经也经历过这段时间，但业绩并不理想。
因为老赖既然欠了钱，就不怕跟你拖。
这些厚脸皮的家伙，我真不知道会怕些什么？
为此，我苦恼了很久，想找到一个让老赖害怕的办法。
他们只要害怕了，就会还钱。
直到有一次回老家的时候，我见到村里的傻大爷穿着件深紫色的寿衣到处晃悠。
村里人一个个对他避之不及。
我灵光一闪，对啊！
大部分人都怕死，都会觉得这玩意再晦气不过了。
我要是穿着寿衣去要债，那还有不成功的道理？
我在网上花两百块购置了藏蓝色的九五至尊七件套。
该说不说，除去刚出厂带着的异味，这套寿衣的制作工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针脚严实，花纹精美，大小尺寸正合身。
穿在身上行动起来，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些老赖欠了别人的钱到处享受，自然是相当忌讳死亡这件事的。
出发前，我仔细扣上内衬，套上夹衣和大袄，最外面再套上绣了云纹龙图的罩衣。
为了效果逼真，我还带上了寿帽，穿上了寿鞋。
最后购置了些廉价腮红抹脸上。
借着惨白的月光，我走入黢黑幽深的楼道，敲响了债主家的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让人听着阴气沉沉。
凌晨一点，整栋楼里都回荡着我幽怨的声音。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老赖曹前才骂骂咧咧打开房门：
“驴日的要债鬼，这大晚上不让人睡觉。”
见到我的一瞬间，原本睡眼惺忪的曹前当场醒了大半，惊叫一声瘫坐在地上：
“你，你是人是鬼？”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钱！还钱！”
我垫着脚往前逼近两步，低头看着地上被吓得失了神色的曹前。
曹前扶着墙勉强站起身子，看了眼我的脚下，对我说道：
“驴日的，你有影子，你不是鬼？”
我嘿嘿笑了两声：
“不是你说我是要债鬼的吗？”
“行，你有种，穿个寿衣扮死人要债的你是头一号，我曹前服了。”
他点了支烟，猛吸两口，随后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连带着利息，给我扫了三万四千块钱：
“晦气玩意，拿了钱赶紧滚！”
确认款项没有问题后，我离开了曹前的住处。
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要不怕被骂。
无所谓，要得到钱就行。
2、
在干碎曹前这块难啃的骨头之后，我的要债之路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业绩很快就爬到了公司榜首。
这个月光是提成，我拿了五万。
以前一直对我冷眼相看的主管甚至在整个办公室面前给我塞了一条九五，腆着脸来问我：
“远哥，你这业绩是咋回事啊？进步那么快？有什么诀窍分享给大家，一起发大财？”
说完，他还亲自给我点了支烟。
“是啊远哥，我们进步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办公室其他同事也附和着。
看到他们这热情又恭敬的眼神，我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
人活着，除了赚钱，不就是为了得到尊敬吗？
我正了正西服：
“成，咱这诀窍，也不怕你们学，说了就说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办公桌底下抽出个纸箱，里面赫然躺着我那套藏青色的寿衣。
主管卧槽了一声，周围同事也带着好奇迅速围了上来。
“每回要债，我就穿着这个。”
“你们想想看，凌晨一点，谁不怕啊？”
我得意洋洋说着，刚吸一口烟，主管带着复杂的神色嚷道：
“赵远，你丫穿这玩意去要债？还是在凌晨一点？你不嫌晦气？”
“远哥，为了点业绩真没必要。”
“是啊，你看你，最近脸色差了那么多。不会真的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照了照镜子。
脸色差吗？
不差吧。
我就瞧着挺好。
那些当寿衣模特的，我也不见得人家能遇到什么惊悚事件啊？
这群家伙就是在嫉妒我业绩比他们好。
哎，人心啊，真可怕。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是市场调查的公职人员打来的。
我心里还在疑问，寻思是不是最近要债的时候有什么违规操作，被相关部门的人给盯上了？
听了他们讲述后，我浑身上下一阵发毛。
这种感觉好像是寒冬腊月，有一滴露水突然钻进后脖颈子一样。
他们说，我前段时间买的这件寿衣，是二手的！
现在相关店家已经被查封了，需要我确认相关信息，然后对我进行赔偿。
什么狗屁两倍三倍赔偿，我都不在乎。
你就算告诉我身上的内裤是二手的，我都能勉强接受。
我只听到前面那句话，我最近穿的这件寿衣，是二手的！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这件寿衣是被其他死人穿过的？”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听到回复，我攥着电话愣了好久。
直到那头继续朝我“喂”了几声，我才缓过神来。
简单应付几句后，我挂掉了电话。
所以先前寿衣上的那股味道，不是刚出厂自带的，而是正儿八经的死人味！
无论如何，这件寿衣我是不能要了。
死人穿过的东西，我怎么能穿？
在同事们都走光后，我抱着纸箱毫不犹豫丢在了楼下公司的垃圾桶里。
现在只要等收拾垃圾的环卫工人一到，这玩意就再也和我没关系了。
我这个月可是赚了五万，什么样的寿衣买不到啊？
到时候我再挑好的，挑视觉冲击力更强的！
甚至还能找专人定制！
3、
这一回，我购买寿衣花费的成本更大了。
特地去相关类型的直播间询问相关主播。
但是做这行的，似乎也很冷门。
在挑选完产品后，或许是出于好奇，又或许是为了感谢主播刚才的热心解答，我送了几个礼物，发了两条弹幕暖场：
“你每天做寿衣模特怎么不见你穿整套的呢？是因为觉得晦气吗？”
主播见到我的弹幕，正了正神色，非常认真地回复我：
“这位亲，我不认为这是一种晦气，扮神扮鬼不扮全套，这算得上是我敬重的表现吧，我们不管是做主播的，还是做殡葬行业的，想必大部分人心里都是想着让死者走的时候更体面吧？”
“只要我怀揣着敬重的心，就没有晦气这一说法的。”
“当然，这只是主播的个人想法，要是有亲不相信的话，主播是不会强加的。”
我把这番话放在心里细细咀嚼，感到相当惭愧。
离开了直播间，决定不再用这种损人的办法去要债了。
新买的寿衣也被我锁在了柜子里。
我想，面对老赖，我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
但无论怎么试，这一个月的业绩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我业绩从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一，甚至还不如之前。
相对应的，我在公司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临近下班的时候，主管找到我，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赵远，你特么故意的是不是？上个月业绩第一，这个月就倒数？你是飘了还是怎么着啊？”
我只好赔笑笑：
“主管，我是真没办法。这些客户实在难缠的很！”
“你不是乐意穿寿衣要债吗？你穿啊！怎么不穿了？”
一阵愤怒涌上我心头。
上个月业绩好的时候，他喊我远哥，问我嫌不嫌晦气？
这个月不能为他带来收益了，竟然逼着我穿寿衣去要债？
我没理会主管，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
在电梯口，我还能听到主管追出来骂我的声音：
“丫的，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业绩才好一个月，就学会用鼻孔看人了。”
“赵远，你有种给老子甩脸色，有种把业绩提上去啊！”
他的声音很大，回荡在整栋楼里。
我黑着脸钻进电梯，非常能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宽慰自己，只当他是王八放屁，毕竟五万块的提成，足够我潇洒很久了。
我就不信，这段时间，我一笔债都要不回来！
但该说不说，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才刚到出租屋楼下，就发现自己住的那栋楼下围满了人。
房东老李正和警方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抬头看了看三楼断断续续冒出的浓烟，我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估计是着火了。
见我到来，他指了指我，对我破口大骂：
“是他，302住的就是他！”
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火又不是我放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做过一些简单信息确认后，我才知道，这场火灾来源竟然是因为我临走的时候没有关上电源，加上线路老化，最后才闹出这桩麻烦事。
屋子里的东西被烧了个七七八八，许多电器设备宣告了报废。
这房子是肯定不能继续租下去了，一套定损下来，我得赔偿五万七千四百六十二元。
看着这个数字，我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喘不过气，靠在墙边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这笔赔偿，和我卡里的余额一分不差！
4、
一场火，彻底烧没了我这两年的存款，命运真是给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现在的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除了手机，就只有这套没被烧坏的高定版寿衣。
工作屡屡碰壁，加上身无分文，我再次打起了穿寿衣要债的主意。
我想着到时候，只要我不穿寿鞋，不纽扣子，仅仅扮个七分像，就算不上冒犯。
等赚到能让我继续生活下去的那笔费用，我就收手！
当天夜里，我穿上这件高定寿衣，前往“客户”家中。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开门的人，竟然是之前被我吓过的曹前。
他们一桌四个人正在屋里打麻将。
曹前朝我狠狠吐了口口水，二话不说就推搡着我让我滚蛋：
“死催债的胆子还真大，找老子找到这来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周龙还债的。”
我平复一番心情后说道。
曹前被我吓过一次，他已经不吃这套了，但周龙可不一定。
我查过他资料，像这种捞偏门生意的，会比一般人更敬鬼神。
这一单债务，我完全有信心能要回来。
大概是听到门口争执，坐庄的周龙停下手里麻将，叼了根烟就朝我走来。
见到我的一瞬间，他脸色大惊，刚吸上一口的中华落在地上：
“卧槽！你小子还真是邪性，敢穿寿衣来要债？”
周龙定了定神打量我一番，点点头，笑得狰狞：
“不过嘛，曹前已经跟我说过了，老子不吃这套。”
我依旧平静开口：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周龙捡起地上的烟，冷笑笑笔了个数字：
“我在外面欠了六笔债，别人的我都没还，凭什么要还你的？也不跟道上的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这年头，借钱的才是大爷！真的是，做梦敢做到我这里来！”
“孙子，滚回家玩泥巴去吧。”
“嘭”一声，周龙狠狠把门甩上。
我吃了个闭门羹。
怎么会的？周龙怎么会不怕？
或许是因为这家伙胆子大，不吃我这套。
也有可能是我没穿寿鞋，没扣好扣子。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跟主管又要了几个客户。
他得知我打算继续穿寿衣催债的时候，对我脸色都明显好上了不少，没一会就发了几个客户资料。
我就不信了，周龙一个人不怕，其他人也不怕？
蹊跷的是，那几个客户仿佛对我身上的寿衣视若无睹，有人甚至都没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少人甚至直接上手恐吓我。
一个月悄然过去，我业绩还是排在垫底。
开季度会议的时候，公司沈总直接就表明了下个月裁员的计划。
话里话外，都在拿我当典型来讲。
说有些员工，业绩才好了一个月，就开始摆烂。这种行为是他绝不姑息的。
要是在下次业绩评定中还是这样表现的话，那就只能裁掉了。
呵呵，这番话，就差直接点我名字了。
会议刚结束，主管找到我：
“赵远，刚才沈总的话也讲的很清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我这办离职手续？”
我皱着眉，对主管的看轻实在有些不爽：
“你怎么知道接下来一个月我不会开单？”
主管曲着中指，把桌子凿得“邦邦”响，语气不善：
“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也不中用啊。这都几个月了，多少拿点成绩出来吧？真当公司愿意养你这闲人啊？”
“赵远你这月要是能谈成一单，猪都能上树！”
这家伙的话实在难听的要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回廉价旅馆路上，我看到了令我万分惊怖的一幕。
环卫工人正在收拾路旁垃圾桶，几个月前丢掉的那套寿衣，就静静躺在那无人清理。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控制不住走上前去，也没管旁人的目光，一把抱起纸箱就发了命开始朝旅馆跑。
我是疯了，我竟然觉得前段时间业绩差是因为寿衣穿的不对。
对！去要债，就应该穿二手寿衣。
这件藏蓝色九五七件套上，甚至还有我那干涸已久的痰液。
潜意识告诉我，有了它，今晚就能把业绩给挣回来。
5、
穿上寿衣，抹上腮红，我拦了辆出租车，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周龙家楼下。
黑云遮蔽月光，我身前矮短的影子在老楼昏黄灯光的照耀下一晃一晃。
凌晨一点半，我敲响周龙家的门。
开门的是周龙老婆，见到我的模样，她“啊”的叫了一声，飞奔着跑回卧室，一边跑还一边嚷叫着：
“鬼，老公，那个死催债的变成鬼了！”
“他娘的，老子真是给他好脸色了！还敢扮鬼上门找晦气？我今天非得给他开个瓢不可！”
周龙叫骂一声，打开灯，手里挥舞的臂力棍在见到我的那一刻顿时脱手摔在地上。
道上凶名赫赫的他，差点尿出来。
他颤颤巍巍指着地上：
“你，你你，你的影子呢？”
“你用的什么把戏，把影子给弄没了？”
我没理会，这种老赖肯定是在装神弄鬼，借着这个名义不想还钱。
我依然悠悠开口：
“周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话讲完，周龙手上用来辟邪的串子哒啦哒啦散了一地。
这个变故，抽干周龙身上最后一丝底气。
他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头，指挥他老婆给我转了八十万：
“好好好，还钱，都还给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鬼爷，鬼大爷，我手上就这么点了。您先别急，剩下的我一定补上。可千万别来找小的麻烦！”
看着手机里到账的款项，我满意点了点头，垫着脚尖一步一步离开了周龙的老楼。
什么没影子？
我看周龙就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影子不是还雷打不动挂在我身前吗？
自从我穿上九五七件套后，我往后的要债效率像是坐了火箭。
原本处在裁员危险区的我，连番被沈总点名夸奖。
这个月，我业绩恐怖，拿到的奖金更是之前的十倍。
就算是主管看着我的业绩，都有些红眼。
下班的时候，我还听见他骂骂咧咧地说也要穿上寿衣去要债。
第二天早上，我就见到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脑袋不断抱怨那些老赖手段粗鲁，还疑惑为什么我穿寿衣就要得到债？
我心里暗爽，难道寿衣是二手的这回事也要跟你说吗？
6、
要说这寿衣，还真是神奇。
不过几个月，就让我赚到了往后几十年都赚不到的钱。
回家过年的时候，我深切感受到了村里人热切的目光。
这种虚荣感，是我往前那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
我自掏腰包，花了三万块钱，请村子里的大厨摆了几桌子席。
老爹老娘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骄傲申请，许多从不联系的远亲都登门拜访：
“远娃子，你在哪里发财嘛？带带我们一起嘛。”
“远哥，远哥，我是小虎啊！咱从小玩到大的，你现在咋这么有出息了？”
“你这新车，得好几万吧？”
我笑笑：
“不贵不贵，全款买的，也才五十万。”
“五十万！我哩个乖乖，远娃子，你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哇！”
说话的，是之前给我启发的那个傻大爷。
村里人大概是怕他冲撞了我，动手就将他推在一边：
“滚滚滚，你这晦气玩意，人家远娃子年纪轻轻的，少咒人家！”
“远娃子，你的腰都弯了哇！”傻大爷不依不饶，在人群里喊劈了嗓子。
我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甚至有点想笑。
二十出头开A6，你说我腰弯了？
唬谁呢？
但为了表示傻大爷对我启发的恩情，我拨开人群，将他迎到我边上，抽了张椅子坐下。最后还掏出一沓现金塞给他。
怎料傻大爷连连摆手：
“要不得要不得，这死人钱，我哪能要哦？”
我刚想发火，傻大爷就按着我的肩膀，小声对我说道：
“远娃子，你是不是经常觉得脖子酸酸的？”
我承认，自从我发财以来，颈椎一直酸疼酸疼的，也去医院查过，但没查出个所以然。
最后也只是配了点止疼药。
但傻大爷一眼就看出我脖子有问题，实在让我不得不佩服。
我点点头，问他：
“大爷，你那有啥好偏方给我治一治吗？”
傻大爷摇摇头：
“你肩膀上，趴着东西咧！”
“什么东西？”
“鬼。”
就这一句话，彻底吓得我不敢动弹。
“远娃子，你是不是背地里做了啥不干不净的勾当？”
“没，没有的事！傻大爷，你搞错了。我干的可是正经行当！”
我有些心虚，极力辩驳。
“傻根，你就是瞧远娃子有出息了，故意吓他。”
“远娃子，莫听他的，傻根就是吓唬你的。”
我爹端个酒杯，把傻大爷唬到一边。
我娘也打起了圆场：
“远娃子，别往心里去，你傻大爷就是个昏脑壳，先前还穿寿衣到处逛咧。”
“来来来，大家吃菜吃菜。”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巨响。
我眼睁睁看着老爹从椅子上摔下，不省人事。
在村里乡亲们的帮助下，老爹被送到了医院。
老爹有严重的高血压，这回我衣锦还乡，他太过激动，加上喝了几杯，血压一时间没稳住，差点丢了性命。
傻大爷难道说的没错？
7、
我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傻大爷还在饭桌前乐呵呵打包着鱼肉。
见我回来，他又凑到身前神秘兮兮问我：
“远娃子，你爹咋样喽？”
“我亲眼看着你背上的老头推了他一把哦。”
我下意识扭了扭脖子，环顾了一圈四周，把傻大爷拉到角落里，给他塞了包烟：
“大爷，我背上真有东西啊？”
傻大爷点点头：
“远娃子，你老实跟大爷讲，你在城里，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你要是再不跟大爷讲，神仙都救不了你喽。”
我点上一支烟，把我这段时间在城里干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傻大爷。
傻大爷听后脸色大变，急地不断跺脚，接连喊了好几声：
“完喽！”
“你赚的钱得一次比一次多，不然你背后那个鬼，放不过你！放不过你爹娘！”
“他今天就是推了你爹一把，明天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求傻大爷帮我。
我这段时间不怕忌讳，捞偏门，赚灰心钱，不就是为了受人尊敬？不就是为了回家的时候爹妈脸上有光吗？
现在傻大爷却说我背后的鬼会害我爹娘，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远娃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懂事，又有孝心，我就教你两个法子。”
“你回去，马上把那件寿衣穿还给死人，然后一同烧了。这是最不害人的办法。”
我摇摇头：
“这寿衣是二手的，那人已经烧成灰了。”
傻大爷摇头：
“那没得办法，你只好把这寿衣给那些比你有钱的人穿喽。但是一定要快，你这几天赚钱赚慢了，你身后那个鬼给你脖子都掐紫喽。”
“不过嘛，这衣服没了，你的房子，车子，也就都没喽~”
傻大爷说话的时候，我脖间忽的一阵剧痛传来。
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背上那个鬼估计是听到傻大爷的话生气了。
看来处理掉寿衣这件事刻不容缓。
但比我有钱的，我该上哪里去找？
这年头那些有钱人，哪个会愿意买一件二手寿衣穿身上啊？
不对，现在是三手寿衣了。
我问傻大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傻大爷摇摇头。
我身后的那个鬼，就是个催债鬼，一定要好多好多钱，才能满足他。
8、
为了保证爹娘安全，我简单安顿完之后，就驱车离开了村子。
想在我们这乡下找到一个比我有钱的实在太难了。
我把那件寿衣挂在各大交易网站上，希望会有那么一个怨种能买下这件寿衣。
回到公司，主管满脸笑意找到我，他洪大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办公室：
“远哥，恭喜你啊！以后小弟可得仰仗您了！”
我一头雾水：
“仰仗？什么仰仗。”
“沈总又派了个周龙的大单，指名道姓要你去做，如果成了，你就是咱们部门的经理了！月薪两万，提成最高有十五个点！
哎呦，你这回可是真发达了，以前小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多多海涵！”
主管谄媚着给我递了个礼袋，里面赫然是两瓶价值不菲的名酒。
“远哥，您看您都升职了，这催债的诀窍，能不能给小弟透点儿啊？”
我回复他：“主管，不瞒您说，穿寿衣要债这缺德事儿，还是少干。”
他脸色变了变，神情有些难看：
“远哥，你现在发了财了，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咱干的是催债的活，一天到晚打交道的是老赖，还在乎缺不缺德吗？”
我轻轻挥了挥手，附在主管耳边：
“我穿的那件，是死人穿过的二手寿衣。上面附着鬼呢。”
主管笑容尴尬：
“不是吧，远哥？您就喜欢开玩笑。”
我神色严肃，低下头，指了指后脖子：“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看看。”
主管慌了神：“远哥，怎么回事？你这后脖颈子怎么乌黑乌黑的？”
“鬼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