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赤领兵攻破皇城的那日,本是我和他的大喜之日。
他用手里的长剑挑起我的红盖头,剑上沾着我至亲的血。
他说我长了一双甚至无辜的眼睛,却害得他的挚爱挫骨扬灰。
可是,他明明说过此生挚爱唯我一人。
1
上官赤登基,我被关进冷宫,每到夜里上官赤都会来折辱我。
我筋疲力竭的倒在塌上,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默默流泪。
“不要想着死,也不要妄想杀了我,你那同胞弟弟阿屿可还在我的手里。”
我愤愤抬眼,“上官赤,你真无耻。”
上官赤冷笑一声,“无耻?”
然后是吃人的阴鸷,“你们皇家难道就不无耻?孤同云儿本是两情相悦,却活活被你们拆散。”
“为了让孤和你成婚,你的父皇母后找人侮辱云儿毁她清白,她怨恨你的父皇母后,被以大不敬之罪挫骨扬灰。”
“试问,到底是谁无耻?”
上官赤说的这些我一无所知,我也不知道他有心仪之人。
可我了解我的父皇母后,即便他们再疼我,也不会为了我滥杀无辜。
何况,以他们的身份,也无需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上官赤,你报错了仇。”
我的话刚说完,上官赤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他的手力气很大,似乎再用力一点点就能掐断我的脖子。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他将我重重甩开夺门而出。
我看着他的背影,陌生的像是从未相识过。
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对我那般温柔。
2
我们相识于两年前的元宵灯会,人群中他捡到了我的荷包。
我转身看到他的时候,他一脸的笑意。
模样清俊,身姿挺拔,他笑起来很好看,比元宵节的万家灯火还要耀眼。
我当时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没多久,一场宫宴我们再次相见。
我这才知他就是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军上官赤。
这么厉害的人物,原来也可以长这么好看。
我喜欢上了上官赤,自然会想着法子见他。
比如我想学射箭,我想学防身,我想了解塞外的风情。
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对他的喜欢也越来越多。
他奉旨出征的时候,我终于鼓足勇气对他说:“赤哥哥,等你回来我就向父皇请旨为我们赐婚。”
上官赤却道:“男儿征战沙场九死一生,臣并非公主良配。”
他这样说,我并未放在心上,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我着想。
怕将来我们成婚,他战死沙场,留我一个人孤独于世。
这一战他捷报连连,归来的时候却是重伤在身。
大家都说他要死了,可我偏要和老天争一争。
我日夜在他床榻照顾,为他擦洗,为他换药。
他的伤势渐好,对我说话也愈渐温柔。
父皇见我这般情深,待上官赤伤好后便为我们赐婚。
我高兴的抱着上官赤,问他心中可欢喜?
“自然欢喜。”他回答的时候真的是满眼都是我。
父皇母后为我们准备了盛大的订婚宴,上官赤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溜到花园里躲酒。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被吓得躲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你是我未来的夫君,你在哪里我自然就要跟到哪里。”
上官赤捏捏我的脸,宠溺的看着我,“你真傻。”
“我才不傻呢,自己夫君当然要看好喽,可不能给弄丢了。”
上官赤笑了笑,没有说话。
自从定亲宴过后,上官赤待我更是亲昵。
他会给我编制可爱的小动物,会带着我去郊外骑马,他坐在我的身后,他的胸膛温暖的让我舍不得离开。
他还送我一个布偶娃娃,是我的模样,布娃娃是他这个大男人亲自绣的,可把我乐坏了。
不过看着他手上被扎的伤痕累累,我又心疼的不得了。
他是个拿剑驰骋沙场的将军,针线于他而言可比打仗难多了。
见我心疼的落泪,他吻掉我的泪水,声音无线温柔,“别哭了,我不疼。”
然后他变戏法似得拿出一盒栗子糕,“喏,你未来夫君亲手做的。”
我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你还会做糕点?”
“以前不会,知道你爱吃各种糕点,尤其是栗子糕,我就去学了,快尝尝,可还好吃?”
我咬了一口,欢喜的点头,“好吃,太好吃了,赤哥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上官赤真的待我很好,好到我以为他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直到他血洗皇宫,我才知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假象。
3
我在冷宫的日子越发的难捱,前朝公主,又是当朝皇帝最讨厌的女人,试问谁敢善待我?
一日三餐都是馊饭,有时候一天也不会有吃的。
若说好,就只有床榻是好的,因为上官赤会来。
这可真是讽刺。
这一日上官赤来过后,宫女朝我吐了一口吐沫,“呸!还不如青楼里的姑娘,青楼里的姑娘尚且还有银子赚,你倒好,身子分文不值。”
我挺直腰板,走向宫女,重重打了她一个耳光,她要还手,我又打了她一下。
或许是被我眼里的怒气吓到了,又或许是因为上官赤的缘故,这宫女捂着脸没敢还手。
待宫女离开,我无力的倒在地上,眼泪泉涌般落下。
耳边不断回想起那宫女的话,从云端跌落泥淖,这般滋味真是生不如死。
入冬了,原本就清冷的冷宫更是如冰窟一般。
我没有冬衣,只有单衣裹身,身上还好,但手脚都生了冻疮。
上官赤来的时候我正用井水洗衣裳,手背的冻疮已经裂开,看着有些瘆人。
我假装没看到他,继续搓洗衣裳,因为用力,右手手背的冻疮渗出血,顺着手背滑到水里。
上官赤将我拉起来,他的动作很轻,眼里甚至还有笑意,亦如当年华灯之下的他。
我欲将手抽回,却被上官赤抓得更紧。
他低头看着我两只手,声音无限温柔,“你受苦了,这井水寒凉,你这尊贵的手怎能受得了。”
就在我震惊他如何突然这般的时候,两只手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上官赤狠狠按着我的冻疮,指尖如尖刀般嵌入肉里。
一时间我的手背血肉模糊,这种疼痛一直延伸到心里。
良久,上官赤才肯将我放开。
他似乎很满意我因为疼痛而痛苦的样子。
“堂堂前朝公主竟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日,真是让人痛快。”
我望着手背刺眼的伤口,狠狠咬着嘴唇,为了阿屿我必须忍着。
4
接下来的几日,上官赤每次来都会给我留下伤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泄他心头之恨。
可我也恨极了他,总有一日我会把我所承受的痛苦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而眼下,我只能忍,我还要找到阿屿,我还要救他。
在这一切没有实现之前,上官赤如何折磨我我都会忍下去。
没多久,上官赤新纳了一位妃子,叫云妃。
我本以为是上官赤太过思念那个叫云儿的女子,所以找了一个替身赐云妃。
直到云妃来找我,告诉我她就是上官赤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可他明明说你已被挫骨扬灰。”
云妃捂嘴掩笑,“是吗?我不过是喝下了一瓶假死药而已,我就是想看看赤哥哥,哦,不,是当今的皇上会不会为了我冲冠一怒为红颜。至于说我被挫骨扬灰,那这可真是误会一场。”
“没办法,我就是命好,皇上成功了,我来找他,他立刻就宠幸了我,还封我妃位。”
误会?好一个误会。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误会就让上官赤血洗皇宫颠覆王朝,枉死无数宫人以及我至亲一十三口。
我就知道我的父皇母后不会为了我乱杀无辜。
我朝云妃扑过去,“你这个毒妇,我要你的命。”
云妃端坐着,她身旁的嬷嬷将我拦下,其中一个狠狠掌掴我,“大胆,竟然敢对云妃娘娘大不敬。”
正好这时候上官赤突然来了。
云妃娇滴滴的扑到上官赤怀里,伸手指着我,“皇上,臣妾本想来看一看姐姐,不曾想却被她误会是我害死了她的那些亲人,还说要杀了臣妾报仇,可吓死臣妾了。”
上官赤轻抚着云妃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宠溺。
“云儿莫要怕,有孤护着你,她伤不了你的。”
“那她要是伤了臣妾呢?”
“那就任凭云儿处置。”
“若真到了那时候皇上可不许拦着。”
“君无戏言。”
云妃满意的在上官赤怀里撒娇,“这次姐姐虽没伤到臣妾,可臣妾已然被吓得半死,不能就这么饶了她。”
“那爱妃打算怎么处置她?”
“臣妾心软,也不让姐姐受苦,这样好了,过几日是臣妾的生辰,就让姐姐为宴会跳舞助兴可好?”
云妃说得好听,可我堂堂前朝公主于宴会上跳舞助兴,是何等的折辱?
表面上她是心软,却是在用最钝的刀子割我的身体。
“不要。”我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上官赤,这种折辱上官赤不会不懂。
“那就依了爱妃。”上官赤答应的时候,望向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只臭苍蝇般嫌弃。
5
到了云妃生辰的时候,她说国库正值紧张不能铺张,只让上官赤陪她即可。
方才,上官赤身边的大监通传,让我准备一下前去跳舞助兴。
雨雪交加下得很大,我撑着伞步伐沉得很,每一步都像是千斤重。
一阵狂风吹过,伞被吹落。
雨雪打在我身上,是刺骨的寒冷。
阁楼上的云妃和上官赤打情骂俏真是好生恩爱。
我的步子更重了。
云妃瞧我这幅模样,娇嗔的扑到上官赤怀里,“皇上,我不过是想看姐姐跳舞,可她这副模样来这里,分明就是不把我,是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
“那孤来补偿你。”上官赤挑起云妃的下巴,然后低头宠溺的吻上去。
两个人吻的很是炙/热,我就这样看着他们,眼里无波。
良久,上官赤才抬起头看向我。
他眼眸狭长,眼尾微微上扬,清冷又绝情。
薄唇微启,声音凉薄,“你看你这鬼样子,真是扫兴。”
我冷冷回他,“那我走就是了。”
云妃上来抬手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大胆,你无封号,在皇上面前应自称奴婢。”
我将云妃推开,目光恨恨的看着她。
我想抱着她同这阁楼跳下去,可我不能。
她认了当朝太师为义父,而我得到消息阿屿现在由太师的人看守。
就在我以为推开云妃会让她大怒罚我一顿鞭子的时候,上官赤将云妃拉到了他的怀里。
云妃被上官赤一把抱起,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怒意,而是娇羞的抬头索/吻。
上官赤低头与云妃又是一番缠绵。
明明是闺/房/之事,可他们却当我不存在一般。
不过我很快便想通了,帝王临幸妃子,只要不特意屏退宫人,一旁本就有人递水和绢帕。
而我在他们二人眼里连普通的宫人都不如,又何须避讳我。
“皇上,她这幅模样,臣妾也不愿意看她跳舞了,倒不如……”
“不如什么?”
云妃故作娇羞,“不如就让她在床畔伺候可好?”
6
我听到这话,只觉得耳畔宛若一道惊雷响起,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而后便是一片空白。
我再一次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上官赤。
你已经伤我至此,求你不要再在我的伤口撒盐了,我太痛了。
上官赤并未看我一眼,他充满爱意的眼眸一直在云妃身上,“好。”
好……他居然同意了。
同上次一样,毫不犹豫。
我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皇上,我身体不适怕是不能……”
我话还未说完,云妃便打断我,“今日就算你死在这里,该伺候也得伺候。”
上官赤以沉默表示赞同。
我跪在他们的床畔,只觉得恶心,最终私自离开。
如我所料,责罚是免不了了。
云妃以此对我行鞭笞之刑。
我被打的浑身都是鞭痕,可谓是皮开肉绽。
就在我被打的第三日,永定王上官诺来了。
那时已经深夜,我昏昏沉沉的起来喝水,然后听到外面有道声音传来。
“我把药放门口了。”
只这一句,再无其它。
我打开门的时候上官诺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拿起地上的药瓶,看着空寂的夜空微微叹了口气。
上官诺真是冒险,这里可是后宫,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回到房间,坐在烛火之下,盯着药瓶的我对上官诺满心愧疚。
在我很小的时候上官诺就对我说长大要娶我。
他比上官赤大三岁,比我大五岁,我们三个从小便一起玩耍。
我对上官诺的话嗤之以鼻,“我才不要嫁给你,你太老了。”
可不管我怎么说,上官诺都待我很好。
上官赤叛变登基将我囚禁冷宫,他曾为此在御花园和上官赤打了一架。
若非上官赤根基未稳,他又是其堂弟,我想上官赤当时就会杀了他。
我紧紧握着药瓶,忍不住留下眼泪,“上官诺对不起,这都是我欠你的。”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上官赤醉醺醺的走进来。
我慌张的将手里药瓶藏起来,“你怎么来了?”
上官赤走过来,抬手捏着我的下颚,“自然是来宠幸你的。”
7
我吓得往后躲,险些跌倒在地上。
我的动作惹恼了上官赤,他抓着我的胳膊,将我重重甩到床上。
藏在袖中的药突然掉落下来,滚到了上官赤脚边。
他将药瓶捡起来,打开闻了闻。然后便是涛涛怒意。
他掐着我的脖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
“这药是永定王府的,很少会给外人。没想到你这个贱人和上官诺勾搭到一起了,难怪你这么抵触孤。”
“不,这药是我捡的。”
上官赤的手加大了力度,我无法再开口说话,双手不停拍打上官赤的手。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上官赤松手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后不停地的咳嗽。
上官赤剥开我的衣裳,我的肌肤不像别的女子一样白玉无瑕,而是疤痕和血迹。
这一切都拜上官赤所赐,他让人打我的时候,当真未有丝毫的心软。
上官赤看着我的伤痕,嫌弃的说了句:“真是让人恶心。”
然后,他夺门而出。
我以为他就这样走了,片刻后他又折了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瓶膏药走到我跟前命令我,“把衣服脱了。”
我没违抗,乖乖把衣服脱掉。
他又把药扔到我的手里,“把上官诺的药扔了,你是我的女人,怎可用他人的东西。”
“我的药可是宫中秘制,怎么着也比永定王府的药好,你现在就把它抹到身上。”
我点点头,但并未将上官诺的药扔掉,只是听话的将上官赤的药抹到了伤口处。
不过片刻时间,剧烈的疼痛开始啃食我的身体。
我疼得在床上缩成一团,最后滚落到地上,哭得嗓子嘶哑。
“上官赤,你给的是什么药?”
上官赤阴鸷的笑如恶魔一般,“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