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考同一座大学。]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小子答应我好好学习了，我以为我的暗恋终于有了结局。
可是高考的那天我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看顾南逍最后一眼，他向身后寻找的那一刻我却藏了起来。
我的少年前途一片光明，而我身陷沼泽，满身污泥。
1.
[你个赔钱货，这么贵的东西你不跟我们商量就买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都说了你弟弟还需要这些钱！]
我麻木地听着这些话。
我出生的意义仿佛就是为了给弟弟服务的。
女孩养不熟的，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这些话像是一团团黑墨，逐渐将我吞噬。
我从一开始的内耗自我怀疑到想要逃脱这样的原生家庭。
我挣开母亲拉着我书包带子的手。
[最近我数学不好，想要买本练习册。]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却懒得听下去。
我自顾自地踏上上学的路。
我已经高二了，上学前我都习惯去那栋废弃的教学楼。
那里有只流浪猫，每当看着它蹭过我的裤子时，我都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值得留恋的。
空旷的空间里一点动静都被无限放大。
衣服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由远及近，我看着白墙后面随意移动的高大身影愣在原地，下意识举起双手做防御姿势。
顾南逍被我吵醒，不悦的蹙起眉。
少年周身难掩戾气，身形高大硬朗，五官棱角分明，我觉察出危险的气息，但双腿像是被定住，动不了。
顾南逍修长的手指中夹着根烟，他注意到我热切的眼神，薄唇勾起，透着一股蔫坏，像是逗猫一样，
[保密啊，好学生。]
我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这人似乎有魔力，我傻愣愣的点头回应他的话。
顾南逍没忍住笑出声，暖烘烘的阳光洒在顾南逍的发丝上，晃了眼。
他走后空气里还裹挟着烟草和乌木沉香的气味，很淡，不难闻。
2.
顾南逍作为转校生跟在班主任后面出现的时候我的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
他手插着口袋，眼里满是云淡风轻，老师介绍顾南逍的时候他也只是敷衍地掀起眼皮，却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顿了一下。
[我就坐那吧。]
若有似无的打量落在我的身上。
顾南逍嘴角噙着一抹笑朝我走来，随着他的靠近我愈发不自然，一会摸摸鼻子一会揉揉眼睛。
就这样顾南逍成了我的同桌。
和顾南逍做同桌很省事，他平时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每天早上他都带着眼底的乌青和起床气坐到我的旁边。
偶尔我看不下去了会主动把当天的笔记给他，可这人丝毫不领情，懒洋洋地翻几页就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觉。
顾南逍睡着的时候很乖，头上的那撮呆毛耷拉着，睫毛很长，我没忍住伸出手戳了戳少年的脸。
细腻的简直没有毛孔，我有点羡慕，就在我想研究一下他的皮肤为什么这么好的时候，顾南逍蓦地睁开眼。
似笑非笑。
我心虚地猛然往后退。
“嘭”的一声脑袋撞到了身后的墙，疼的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南逍看见我眼里的湿润后罕见的慌了神。
他眼底的挑逗消失不见。
[别哭啊，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原本还很害怕顾南逍不会给我好果子吃，毕竟我是见识过吵醒他睡觉的人的下场。
我一时忘了思考，脱口而出一句，[那你要好好学习。]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顾南逍学习。
也许是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只有读书才能远离这个小镇，也许是当时的我就把顾南逍纳入了我的未来。
空气中不知名的气氛在渐渐升温。
一切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我胡说的，我没事。]
[好。]
我和顾南逍同时开口，我在他褐色的眼珠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脸上有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容。
顾南逍说话算话，当天竟真的听起了课，虽然书翻错了页，连老师都诧异的看着他。
说来奇怪，好像所有的老师都约定好了无视顾南逍所做的一切，不管他是睡觉还是玩手机，都当作没看见。
顾南逍的表情逐渐痛苦，我知道他这是听不懂了。
我贴心地为他递上整理好地笔记，顾南逍不情不愿的接下。
[区区数学小爷我还能学不会？没有你的笔记我迟早也能看懂。]
[我知道。]
顾南的耳垂浮上一抹可疑的粉红。
3.
白天和夜晚我就像深处两个世界，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白天我坐在教室里心安理得地坐着远离这里的美梦，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尽管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喜欢，我害怕自己热情的情绪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晚上我则要一边帮着弟弟补习功课一边完成自己的作业，等到饭点还要去做饭。
传统的大灶台对我来说有点吃力，滚烫的火焰炙烤着我的脸，没一会脸上就灰扑扑的了。
[吃完饭记得把碗洗了，我要带你弟弟去镇上复诊。]
我没什么情绪的点头。
弟弟趁妈妈出去的时候偷溜到我身边，他示意我低下头。
[姐，你想喝奶茶吗，我们班同学说女生都爱喝这个，我最近偷偷存了钱，妈妈不知道，我给你买！]
虽然全家都重男轻女，但是弟弟对我很好。
他总是把错归结到自己身上。
他不止一次的像今天这样一脸歉意的看着我，想要通过自己最纯真的方式补偿我。
[方意，姐姐的名字叫方娣，可是姐姐很喜欢这个名字，就像姐姐很喜欢你一样，你没有对不起我，妈妈他们对你好和他们对我不好是没有关系的，错的不是你。]
方意懵懂的看着我，我突然很心疼眼前的这个孩子。
可是小时候的我真的讨厌过他。
因为不公的待遇和对母爱的渴望，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海里甚至出现过把方意丢掉的念头。
好在最后方意抱着我，天真的喊我姐姐，我没能狠下心来。
我有片刻的失神，等回过神来方意已经走了。
家里的座机突然响起，这个座机已经好久没有人打来电话了。
[方娣？]
熟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顾南逍又叫了几遍我的名字，我赶忙答应。
[还以为打错电话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号码的？]
[问班主任的呗，爷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又是数秒的沉默，顾南逍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就像他贴着我的耳朵在说话。
[你今晚有时间教我几道题目吗？]
我扭头看向凌乱的桌子，挣扎了很久还是答应了顾南逍。
顾南逍早就等在我家门口，我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见妈妈对我的那些不堪的言语。
我犹豫要不要过去。
顾南逍却在听见动静的那一刻扬起头，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少年唇红齿白，像是太阳照耀在身上，暖流流遍全身。
这是我第一次坐顾南逍的后座。
我拘谨的捏着自己衣服的边角，尽力离顾南逍远一点，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小心思。
猛地刹车，由于惯性我的脑袋磕到了少年坚硬的后背。
顾南逍嘴角勾着一抹笑，就差把我是故意的写在脸上了。
[我是会吃人吗？]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抓起我的手，让我双手环抱着他的腰。
顾南逍把我带去了一家台球室，我以为他是在耍我玩。
顿时有些委屈，我转头就要走。
顾南逍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低着嗓子说，[他们说想见见你你，我是真的想问题目。]
我敏感的意识到这个他们是谁，可是我没有问，但顾南逍似乎很希望我问出这个问题，我却选择了无视他的一脸期待。
昏黄的灯光下顾南逍的侧脸显得柔和不少。
顾南逍中途接了一个电话。
他的脸色黑的像一团墨水，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顾南逍似乎变了一个人。
[顾为沐，我妈才走了几个月你就等不及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妈不在了顾家就是你的天下了？别忘了，你是怎么得到顾氏的。]
就在我准备问问顾南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急促的电话铃声让我惊醒。
我不敢看屏幕上面的那个备注。
我匆匆放下笔就向门外冲去，顾南逍打完电话抓起我的外套和我一起出去了。
我们心有灵犀的一个没问一个没说，顾南逍只是沉默地说了句我送你。
我的紧张感通过紧紧攥着顾南逍衣服的手显现出来。
少年为了安慰我，唱了一首我最喜欢的告白气球，顾南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唱的意外的难听，偏偏他还一脸的正义凛然。
我没憋住笑出声来，顾南逍像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不开心了，但是好在你现在笑了，方娣，如果你不快乐，小爷可以免费给你唱歌。]
我重重点头，黑夜里的星星仿佛在那一刻都钻进了少年的眼睛里。
他看着我，我的脑子就一片空白。
明明顾南逍今晚也不开心，但他偏偏要逗我笑。
这样的他我怎么能不喜欢。
4.
我垂着脑袋回到家，果不其然等待我的是拿着鸡毛掸子的妈妈和喝的酩酊大醉的爸爸。
[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吗就出去鬼混，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我花钱给你读书就是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去勾搭男人的吗！]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