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家庭杂志(ID:jiatingzazhi)
年龄焦虑,几乎是每个人的必经之痛。
新长出的白发、眼角多出来的皱纹、不再紧致的皮肤……潜藏在衰老之下的容貌流逝、死亡威胁,使我们在面对身体的逐年变化时,难免悲观忧愁。
明星也不例外。
《向往的生活》里,毛不易一会儿嫌弃自己皮肤不再光滑,一会儿担心发际线逐年增高,话里话外都是焦虑。
一旁的周迅开导他:“我们要面对自己长什么样,而不能永远活在滤镜里。”
明星的美貌,离不开化妆师、造型师、灯光师的加持。
若真把人为努力当做天生丽质,离开滤镜后又惘然若失,无疑是庸人自扰。
人人都惧怕衰老,女明星甚之。
而周迅的坦然,不是迎合大众唱高调,也不是故作轻松强撑体面。
“不好看有什么问题呢?每个多样性你都要接受啊。”
这是她一路挣扎走来的感悟。
内娱第一少女这个称号,或许只有周迅担当得起。
五官柔和明媚、没有攻击感,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清丽可爱,干净得不似凡俗之人。
她的童真并非装腔作势,举手投足间那几分小孩的顽劣,早已将自己跟“成熟稳重”划清界限。
不止是外在的皮囊,周迅的少女感,更在于她那古灵精怪的个性。
拍《苏州河》的时候,有一场跳河的戏,周迅不会游泳,娄烨哄她:“没关系的,会有船来救你。”
她信了,一开拍就撒手后仰跌进水里。
后来被问起是不是真的不怕,她摇摇头,“导演说会救我。”
去巴黎参加电影节,别人争奇斗艳,恨不得独揽媒体镜头,周迅却带了几件T恤牛仔裤就出发,还因为只顾着聊天而错过航班。
到了巴黎,工作人员提醒她不穿礼服不礼貌,她匆匆跑去旧货市场碰运气。
最后穿着一条200块钱的裙子,捧起了国际影后的奖杯。
这份简单纯粹一直延续到中年。
镜头转到周迅这儿,只有乐呵呵、接地气的一句“好多人啊”。
前几年新冠疫情爆发,娱乐圈组织了线上义演,周迅依然是画风最特别的那个。
没有精致的背景,讲究的衣服,华丽的伴奏,随性到像是散步路上一时兴起,就在街边随便找了面道路反光镜,自顾自地低吟浅唱。
不按常理出牌,不被成人世界的规矩和利益左右,周迅用自身天真烂漫模糊了生活带来的年龄感。
而她那浑然天成、灵俏秀逸的演技,也衬托了这份少女轻盈。
《大明宫词》里活泼娇憨的太平公主自不必说;
即便是《橘子红了》中软弱胆小、被封建礼教压迫到近乎窒息的秀禾,都有她独一份的楚楚动人。
连同行也不得不服。
许多演员谈起周迅,直呼她就是上天派来给演戏给人看的;
大牌如刘德华,一口气看完周迅五部作品后,忍不住拍着大腿赞叹:“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人家说我演技差了。”
所以,当40岁的周迅扎着两根麻花辫,演绎《红高粱》十多岁的九儿时,一切都那么合理。
光阴在她脸上没有留下印记,反而沉淀出人物内心的丰富。
眼角眉梢,皆是少女怀春的羞怯与心动。
“一件事如果不经历,我就永远不会去想。”
习惯了自己与大众共同构筑的滤镜,周迅从未探知匍匐在岁月里的危机。
直到《如懿传》播出,危机终于亮出獠牙。
她饰演十几岁的青樱,却不再有少女的机敏灵动,连垂下的麻花辫都显得笨重。
大众比她本人更早察觉到这一点,于是突然变得极为苛刻,嘲讽她胖了、丑了、长皱纹了,怀疑她整容失败,甚至一贯低沉的嗓音都成了攻击的靶子。
媒体同样毫不留情,称“这位‘落入凡间的精灵’少有地表现出了疲倦和僵硬感”。
舆论变化之快,让周迅措手不及——
从前演少女,是因为有信心用演技重现少女的状态,并非只靠皮相的优势;
如今她惶恐地发现,演技不是万能的,自己也是真的在变老。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一味地发泄情绪,“早上起来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哭,阳光再好我也在哭。”
哭的,又何止是这副皮囊。
周迅说,她害怕死亡,害怕到每次坐飞机都要战战兢兢。
而身体机能的逐渐退化却在用一种强硬的、不容拒绝的方式告诉她:你正在朝终点走去。
比如衰老,比如爱情。
在她出生前,父亲和母亲商量,如果肚子里的是男孩,就再生一个女孩;如果是女孩,就只要这一个孩子,“给她所有的爱。”
于是,周迅成了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女。
或许是因为父母给足了爱与自由,而她也目睹着父母的相濡以沫长大,便以为普天之下的爱情皆是如此简单。
19岁那年,周迅与摇滚歌手窦鹏一见钟情。
她不在乎他没钱没名气,毅然辞职陪他北漂,白天打工,晚上卖唱。
男友心疼她天天挤公交,借了8000块买下一辆破二手车,时常接送她。
但痴心的爱在之后的几年里逐渐消散。
窦鹏的音乐不见起色,周迅误打误撞成为演员;窦鹏说想有个家,周迅放下身段四处求戏,等到房子有了,窦鹏却提出只想一个人住。
对外,一个说“窦鹏觉得他太宠我了,没法安心工作”,一个说“不是不爱了,是怕耽误周迅的事业”。
不久后拍《苏州河》,周迅和贾宏声搭档,闲时坐在树荫下聊音乐,他给她听“披头士”,她向他炫耀新买的贝斯。
但恋爱只持续了一年,周迅混得风生水起,贾宏声却因陷入吸毒丑闻封闭自我,两人最终分道扬镳。
导演李少红曾说,周迅是靠演戏和恋爱来认识世界的。很多时候,两者是同步进行的。
《射雕英雄传》里,她演黄蓉,现实中,她爱上了演郭靖的李亚鹏。
李亚鹏幽默风趣,也懂得照顾人。某次周迅发烧,从住院到出院,他一直守在身边。
这份贴心满足了周迅对男性的全部幻想,在记者面前,她毫不掩饰爱意。
“以前我也与许多男演员合作过,有的也很开心,但又快乐又开心,只属于李亚鹏。”
那时周迅不知道,他的贴心并非专属。
自己还在心心念念想有个家、当妈妈,可意中人转身便斩断这段关系,去追随另一个“传奇”。
爱情的瞬息万变一度让周迅对人生失望,是李大齐再次点燃了希望。
一次,两人相约12点在香港的天桥上碰面。
她及时赴约,却没见到他的身影。正失落着,李大齐打来电话,说自己坐了最后一班机从台湾赶来,只是大晚上不好叫车,耽搁了。
欢喜冲散失落,周迅趁空去了趟超市,给他买爱喝的可乐。刚结完账,就看见门外有个男人在狂奔,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她赶紧追上,不料去路被几辆路过的巴士拖住,距离越来越远。怕李大齐扑空会难过,周迅拼了命地跑。
抵达天桥后,他不见人影,一转身,她就在那儿。
两个人面对着面,气喘吁吁说不出话,笑却一直挂在脸上。
李大齐拿出袋子里的便当盒,满满的巧克力下藏着一枚超人戒指,是他放弃台湾的事业、从此形影相随的承诺。
周迅又一次沉沦,她说:“李大齐就像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世界从黑白变成了彩色。”
然而,再浪漫的爱情在聚少离多、频繁争吵面前,终究黯然失色。
但正如刘若英说的:“周迅是那种从来不会保留情感的人,一旦认为你好,就会拿出全部。有时候会弄得遍体鳞伤,她会自己像猫一样,一直舔那个伤口,自己舔好,下一次又重新出发。”
这一次,周迅遇见的是高圣远。
他爱她的纯粹,她被他的温柔打动,两人携手,一心直奔婚姻。
谁也没想到,那句“只要心脏跳动一天,我的爱就永不会熄灭”的誓言,在六年后变成了“祝安好”的诀别。
兜兜转转,寻寻觅觅,难逃“缘起缘灭不由人,花开花落自有时”。
周迅无奈地承认,或许她这辈子都无法复制父母爱情。
好在,周迅是幸运的。在那跌跌撞撞的人生里,总有一群老友为她托底。
与她传过无数次绯闻的陈坤坦荡直言:“我和小迅的关系,它是一种爱,爱是什么东西,是我希望你好,也不用面面俱到,去思考小迅做了什么东西,我都爱你。”
这些年,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自己也从少女步入中年,可在陈坤眼里,她始终是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的周迅。
这种没有要求的爱,有时比男女之情更加难得。
黄磊待她也是如此。
20世纪的最后一天,他们结束工作,坐在同一辆车里返程。
半道上广播响起:“在今天携手跨入千禧年的人,注定要一生纠缠不清”。
往后的二十几年,周迅和黄磊成了亲密好友。从《人间四月天》《橘子红了》到《小敏家》,两人纠缠了“三生三世”。
前不久在节目里重逢,黄磊还是叫周迅“小妞”,好像她还是世纪末那个天真的姑娘,什么都没变。
足够的爱一点点抵消了情场和名利场的失意,周迅把自己放到更广阔的世界里,重拾生活的勇气。
她在儿童临终关怀机构遇见了许多孩子,他们患有先天性疾病,从生下来开始,就得拼尽全力“活着”。
孩子们或多或早察觉了未来,毕竟生老病死面前,“没有办法的事”太多了,但它仍然无法阻挡生命迸发出光彩和力量。
相似的命运降临在老人身上,答案也是相似的。
周迅曾和朋友阿雅去日本拜访一对老夫妇,他们恩爱几十年,临了先生却患上严重的阿尔兹海默症,提起妻子,他一脸茫然。
但他隐约知道些什么:“我已经老得不中用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我也不能就这样撒手。”
旁观的周迅忍不住红了眼眶。的确,有时遗忘比死亡更残忍。
可妻子豁然得多:“那些事情我们记得,都没关系。”提起从前,她记得的也只有幸福。
我们无法拒绝生命的偶然和必然,能够在有限的尺度里乐观地活着,就是对抗死亡最好的武器。
周迅释然了。
无法复制父母爱情又如何?爱情是过程而非结果,下一次,她还是会诚实地做出选择。
衰老也没关系。
“观众都希望女演员停留在她最美的时候,可所有人都会变老的,这是一个非常客观存在的、不可避免的事情。”
既然回不去了,那就把快乐的碎片装进记忆的口袋,然后大摇大摆往前走吧。
前几天,48岁的周迅现身儿童节公益音乐会,手舞足蹈地跟小朋友一起唱歌。
如今的她从容自在,一边享受着人生,一边传递温暖。
至于年龄,少女也好,老了也好。
通通,“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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