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姐重生了。
她将茶艺之道运用得更加炉火纯青。
父皇厌我,太子弃我,就连宋涵之也爬上了她的床。
真是可惜了……
重来一世,她居然还要做那个男人堆里的跳梁小丑。
1
我原是齐国唯一的公主宁与齐。
母后病逝不久,父皇就从宫外接回了他的私生长女宁珂。
她被册封公主的当日,一舞《霓裳》惊艳四座。
父皇自然龙心大悦,夸她温文尔雅,舞技绝伦,不愧是大齐的公主。
大殿之上,诸位大臣更是大肆恭贺父皇喜得爱女。
而我坐在皇位一侧,摆弄着手里的酒杯细细端详了好久。
比起我这个从小只会舞刀弄枪的女儿来说,宁珂的确更像一国公主。
一进宫,她宫中礼仪丝毫不出差错不说。
即便今日群臣欢宴上,也依旧不怯场,端庄得体很是过分。
可她一乡野村妇所生的女儿,怎会有如此才华和气度?
前几日的南方水患问题,急得父皇满是头疼。
满朝文武大臣抓耳挠腮的事情,她却三言两语轻松点拨了父皇。
一杯烈酒下肚,还来不及放下酒杯。
余光就瞥见宁珂向我走来,她又亲手为我斟满了酒:
“想必这位就是皇妹阿齐吧,本宫初入宫中,很多话和事情若是说得不周全,做得不好,还望皇妹能多照拂一二。”
“自然是要的。”
我还没来得及答上这滴水不漏的场面话,父皇便乐呵呵地截住了:
“朕的皇嗣单薄,只有太子和阿齐一个女儿,如今把你接回来了,阿齐又多了一个可以交心的皇姐,倒也不必像从前那么孤单了。”
听到这话,我原本噙着假笑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父皇怕是说错了!母后生我时,可从未想过若干年后,我还能多个姐姐!”
更何况,本宫不喜。
我又抬眸睥睨着宁珂:
“这世上称呼本宫阿齐的,也只有父皇与母后二人了,即便你是父皇的女儿,可公主与公主之间,到底也是不一样的。”
2
“宁与齐!”
父皇见我拆他的台,突然怒目呵斥,原本觥筹交错的宫殿内也顿时哑了声响。
宁珂见状,却慌忙跪在地上掩面低泣:
“还请父皇莫要怪罪长公主,儿臣身份卑贱,长公主与儿臣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她乃皇后嫡女,生来尊贵,原本是珂儿僭越了,珂儿不该惹长公主生气的。”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这只当父皇的女儿属实浪费人才了。
他不顾皇帝威仪,竟亲自蹲下身来将她揽起安抚:
“珂儿哪里的话,都是朕的骨肉,你还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更是大齐的大公主,自然是不用受旁人的委屈。”
“父皇,皇姐也是……”
“太子也想挑衅朕?”
父皇刚质问完太子宁峥,又狠狠斜晲了我一眼:
“阿齐,快向你皇姐赔个不是!”
我原本是不懈与这个男人争辩的,可眼见宁珂嘴角那一抹转瞬即逝、微不可查的勾起,反而让我有了别的兴致:
“父皇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要求我道歉,是这齐国的国君,还是我的父亲?”
“若是国君,那您岂不是一开始诓骗了母后,让大齐的的皇后受了委屈!”
太子宁峥见势,小心地拉扯着我的衣袖,还不时地给我使着眼色:
“皇姐,还是别说了……”
我并未搭理,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依偎在父皇怀里的人:
“可若是父亲,父皇……我什么时候又成了旁人?”
诺大的宫殿内,还回荡着我掷地有声地发问。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皆是神情紧张地望向我们。
我见他全程黑着脸,半天吐露不出一个字来,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父皇自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
这是他欠我的。
3
“宁桓,我自知大势已去,只求用这两小儿的命换我夫人一命,这笔买卖你不亏!”
说话的敌将将领,一手拿着一把弯月刀抵在我的脖颈,那被刀刃反复摩挲的溃败肌肤也察觉不出丝毫痛意。
烈日当空,曝晒得我面目都有些狰狞,目光也逐渐开始涣散。
可我却还能清晰地看到,江城城墙下方,那一只刻有“宁”字样的穿云箭破空而出,直指向我……
“不~,不要!”
“公主醒醒,公主……”我浑噩地从梦魇中被唤醒。
宋涵之正仔细地为我擦拭额角鬓间渗出的虚汗:
“公主又做了那个梦?”
我怔怔地看着宋涵之满脸担忧的神色,盯着他如山水般分外清明的眉眼忍不住问他:
“涵之,你有恨过我父皇吗?”
“公主,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了。”
他轻轻抓握住我的手,娓娓安抚着我。
“可……”我低下头,心口涌出一阵酸涩。
当年,并非情况紧急,也不是情非得已。
这要我如何能忘?
见我依旧不能释怀,宋涵之有些紧张地拢了拢手上的力度:
“公主,今日册封大公主的宴席上,你不该这么任性,他如今……毕竟是一国之君。”
“做的了帝王便不再是我的父亲了吗?”我不禁反问。
“涵之,你该知道的,我母后生前为何只向父皇求取江城给我做封地。”
4
宋涵之微微怔愣后,低下的长睫瞬间有些肃杀。
“陛下自然还是最看重公主你的,收复最后的一座城池江城后,他便用你的名字来命名国号,从古至今,更是没有哪位公主能同你一样能享有封地实权。”
夜色正浓,我又抬头望向那越发明亮的一轮弯月,摇头苦笑道:
“看重我吗?”或许在那更久之前是信的。
如若他那箭没有一击毙命守城将领,我和宋涵之现在怕已是江城的孤魂野鬼了。
正在我怅然之际,太子宁峥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闷。
“皇姐,皇姐……”
他行色匆匆,几步飞奔上前,嵌入我臂膀的指尖钻得我生疼。
我刚稳住自己的身子,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抬眼便看到宁峥猩红的一双眼:
“皇姐,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母后她……”
“到底是不是我的生身之母?”
我一时有些愕然,竟不知如何应答,到底是谁同太子嚼的舌根?
“哈哈哈……”
宁峥原本不可置信,却又带着有些期盼的湿润眸子逐渐开始干涸:
“看来大公主说的都是真的,我这么信任皇姐,为何连你都要骗我?”
“太子殿下,公主并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
宋涵之刚想替我解释,却很快被宁峥愤恨地打断了:
“呵!居然连宋小侯爷都知道了,本宫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不必解释!”
我伸手拦住想要追上宁峥的宋涵之:“他迟早都要知道的。”
只是,在他决绝离开的时候,我第一次在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十六岁少年眼里察觉出一丝杀意。
太子宁峥居然想要杀我!
那个女人这才刚入宫,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啪!”
一大清早,我踏进宁珂宫门的第一巴掌,就这么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没想到这才被册封公主的第二日,她就不再佯装那副可怜样了。
5
宁珂遣退搀扶着她的宫人,嘴角都被我打出血渍,却也半分不恼。
她轻抚着那肿胀异常的半张脸,意味深长的语气里似乎透露出一丝满意:
“不愧是长公主,在这宫中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端坐在主位上,懒得与她虚与委蛇:
“宁珂,你一进宫便处处与本宫针锋相对,到底在妄图什么?”
“长公主说的哪里话,本宫可不像你,生来便是公主,如今所能倚仗的也只有父皇一人,可父皇终究不是本宫一人的父皇……”
“我一个女儿家,总要有些依傍才是!”
初听这话没什么毛病。
我原先也以为,她不过是想靠她知道的那些陈年旧事来挑拨我与太子的关系,从而将太子拉入她的阵营。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所谓的依傍居然会是这样。
6
不稍几日,父皇头一次深夜召我入承德殿。
我正疑惑近日有何事发生,一踏入承德殿门,就看见宋涵之和哭得抽抽嗒嗒的宁珂跪在父皇面前。
父皇不等我行礼,忙招呼着我来到他身边,眼神示意着我看向跪着的两人。
只那一眼,我便大约知晓是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