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重臣之女，他是饱受折磨的男花魁。
我以千两黄金为代价将他从青楼救出。
初时，他总是温润地对我笑。
可，后来他却杀了我沈家一百四十余口人。
1
顾席玉来的时候，我和大哥正求着监狱守卫给父亲一点水喝。
监狱守卫当即喊了声：“顾大人”，恭敬地行礼退了下去。
我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顾席玉的面容，明明跟以前一样的面孔，可他脸上的阴鸷是我此前从未见过的。
席玉声音犹如切冰碎玉，看向我父亲的方向：“沈朔，你当年陷害顾家时，可曾想过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父亲连气都喘得困难，只闭上双眼轻微摇头：“并非是我沈家所为。”
席玉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狠狠抓住栅栏，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要冒出来：“当年是沈大丞相亲自带人抄的顾家，如今竟是忘了？”
闻言，父亲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我知你不信，只是瑶娘是无辜的，她把你从千辰阁里救出来，求你饶她一命。”
父亲做了一辈子丞相从未向谁弯过腰，可我看到他为了能让我活下去，生生向席玉跪拜了下去。
我朝父亲的方向爬过去，抽咽道：“爹爹起来，不要跪他，都怪我，是我带他回来的。”
父亲却按住我扶他的手，低低摇头。
顾席玉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一幕，笑道：“好一幕父女情深，可沈相可曾想过，我九泉之下的父母是否愿意放过沈瑶。”
此刻，就像有什么扎进了我的心脏，明明已经知道他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隐隐作痛。
顾席玉状似无意间对上我的眼神，却很快移了过去，让人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我隐隐听见门口有喊“公主”的声音，果然不一会陈宝安就走了进来。
陈宝安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绛红的罗裙着身，热烈又张扬，在阴暗的牢房里格格不入。
她径直行至顾席玉身侧，亲昵地揽上顾席玉的臂弯：“席玉，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陈宝安不着痕迹地给了我一个冷冷的眼神。
我如坠冰窖，他们两个居然早就在一起了。
顾席玉转身准备与陈宝安离开牢狱。
不知怎的，心里的不甘涌上来。
我朝顾席玉的背影喊道：“顾席玉，当初在千辰阁时，你说若是我不救你你便会死，所以我才带你回家的。”
顾席玉脚步微顿，冰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沈瑶，便是你不救我，我也会想尽办法进入沈府。”
2
自从那日顾席玉走后，爹爹便生病了，高烧不退，常常昏迷不醒。
我跟大哥努力想往父亲嘴里喂一些吃食，却都是徒劳。
直到这天，来了一个宫里的公公宣读了一道圣旨。
他说的是我沈府一百四十余人，男的流放，女的充军妓。
父亲见到这道圣旨时精神好了一点，只是我却没有读懂他眼里的绝望。
父亲撑着身子从草席上爬了起来，朝我招了招手：“瑶娘，过来。”
我忙过去搀扶他。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面上挂着疲惫的笑容：“一转眼瑶娘都长这么大了，答应爹爹，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活下去，就算是抛下爹爹跟哥哥。”
我听懂了这句话，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朝父亲摇头。
“爹爹，都怪我把顾席玉带回家。”
爹爹却摇了摇头：“就算没有顾席玉，我沈家也命数已尽了，那位，忌惮我们已久了。”
而后爹爹补充道：“瑶娘，一定记住，当年害了顾家的不是我们，你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早已哭得泪眼朦胧，一个劲地点头。
那天夜里父亲就停止了呼吸。
大哥说父亲没有怎么受苦，也是一种福气。
父亲走后几日，大哥的青梅竹马柳芊芊来狱中看望我们。
她消瘦得厉害，脸颊两侧的颧骨都凸了出来，半点不见之前的少女模样。
她似乎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衣裙都被挂得破破烂烂。
芊芊姐姐隔着监狱的栏杆抓住大哥的手止不住地哭，她说：“我们明明还有一月便能成亲了啊。”
末了，却又擦擦眼泪勉强笑道：“没关系，就算是流放，我也等你回来。”
大哥却甩开了她的手背过身去，“你走吧，也别再来了。”
芊芊姐姐是哭着走的。
可我明明瞧得清楚，大哥的眼角红得厉害，嘴唇嗫嚅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几日后，大哥被人从监狱带走了，走之前大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我做口型道：“活下去。”
大哥是沈家唯一的儿子，必然不会被留下性命。
他早就预料到此，决然断了芊芊姐姐的念想。
我重重地点头。
无论怎样，我一定要活下去。
3
大哥被带走后过了好几日，才来人将我带了出去，我跟一群女子被锁在囚车里押送。
下了车镇定片刻，我才看清这里是军营。
士兵们目光如同毒蛇一样盯着我们，在我们身上舔舐着。
我后背开始发凉，浑身不停地颤栗。
我想没有人能在这里活下来。
领头士兵张开大掌朝我袭来，扒开了我的领口。
我已经被绝望的泪水包裹，闭上眼不敢看前方。
突然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脸上，我睁开眼对上的就是领头士兵眼睛睁得大大的头颅落在地上。
明明心里怕得要死，我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惊叫出来。
一抬眼，顾席玉的面容映入视野。
他手里拎着一把染血的长剑，偏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而后，解下大氅扔到地上，就像施舍给一个乞丐那般。
我几乎能想象到我如今的狼狈模样，忙将大氅裹到了自己身上，蜷缩在席玉马车的角落瑟瑟发抖。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顾席玉。
一月不见，他摇身一变从花魁席玉变成了顾大人，而我从重臣之女变成了阶下囚。
顾席玉却没有再上马车，我想他应该是嫌我脏吧。
可他利用我害我沈家一百四十号人命，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我以千两黄金为代价将他从青楼救出，他却杀了我沈家一百四十余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