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生花挑战
郑耀先化名金默然公开进入延安,韩冰和陈国华都确定他就是军统六哥、人人得而诛之的鬼子六。陈国华和江心几次想设计或直接动手除掉郑耀先,却都被韩冰以冠冕堂皇的借口阻止了:“郑耀先一旦被杀,就会给他们进攻延安留下口实,我们在重庆曾家岩五十号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来。”
韩冰这番话显然是故弄玄虚夸大其词:即使“金默然”死在了延安,那也不过是一场“意外”,不管是军统还是老蒋,都不会承认死的那个是军统上校——即使真死了一个上校,也不会成为老蒋开战的借口:上校也就是个团长而已,当时摩擦不断,少将中将被击毙或生擒都已经是家常便饭,谁会在乎一个以假名字出现的上校特务?
如果真在延安出掉了郑耀先,老蒋和戴笠也只能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韩冰之所以找种种借口保护郑耀先,是因为她虽然受命于戴笠要查出潜伏在军统高层的风筝,却不知道郑耀先身上也有嫌疑。
韩冰当时不怀疑郑耀先是有足够理由的:冒险来接头的军统六哥,怎么可能是是潜伏者风筝?
韩冰跟郑耀先斗智,可能是出于一个军统特务对另一个军统特务的不服气:凭啥在鬼子的黑名单上,你派第一我排第二?
韩冰虽然给郑耀先处处下绊儿,但是到了危急关头,她还是巧用腿上有伤的马小五拖延了一分钟时间,让郑耀先成功脱逃。
陈国华后来在郑耀先和韩冰最后一次见面的门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可怜了袁农啊,我终于知道韩冰为什么死活不喜欢他了,繁花淡尽,终有归处,这军统,当然只能喜欢军统了。”
陈国华一语道破真相!繁华落尽终归尘,莫道无言至黄昏;繁华落尽梦无痕,红尘散去伊人归。陈国华还是比较有文化的,要是吴敬中听了他的这句话,也会很感慨地称赞一句:“颇具浪漫主义色彩呀!”
陈国华那句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韩冰在延安潜伏多年,终于看到了“娘家人”,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油然而生的“亲近感”蒙住了她的双眼,以至于郑耀先露出三个破绽,他都视而不见,反倒与其翩翩起舞——那一支舞,是韩冰要求郑耀先请自己跳的。
如果韩冰不被感情蒙住双眼,她就一定会发现郑耀先一到延安就露馅了:这个锦衣玉食脑满肠肥的鬼子六,居然喜欢吃小米!
可能有很多读者都没有吃过小米饭,那东西偶尔吃几顿还可以,在缺少油水的情况下,喝粥可以,做成干饭,没有油水还真咽不下去。听老人讲,他们当时给小米饭起了个外号叫“瞪眼扒”,意思是瞪着眼睛抻着脖子才能咽下去。
跟高粱米和黑豆相比,小米饭无疑是一种“美食”,但是跟大米白面相比,还是要差一个档次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小米,看见玉米面大饼子都觉得香。
当然,现在玉米面和小米都成了养生食品,但是在缺油少肉的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还真吃不下小米干饭和玉米面贴饽饽。
连江心都知道“吃小米”是延安的“特征”,当年在重庆喜欢吃小米的可能会被特务抓走,而郑耀先一到延安就吃嘛嘛香,俨然故地重游,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但是韩冰两眼放光看着郑耀先狼吞虎咽,一点也没有往“风筝”那方面想,她只是很诧异地问了江心一句:“这个鬼子六,好像很喜欢吃小米呀?”
江心说了一句“他那是装蒜”,韩冰就不再深思,这可不像一个超级特工的水准。
郑耀先虽然也是一个超级特工,但是近乡情更怯,他回到延安的真情流露,又露出了第二个破绽:表现出了对黄土地的深情与眷恋。
韩冰和一个战士趴在山坡上用望远镜观察在农田劳作的郑耀先,小战士向韩冰报告了郑耀先的反常:“一上午过来,除了在地里干活,就是和乡亲们一起谝闲传,他们越谝越热,就像多年没见面的亲人。他特别热爱黄土,攥着一把黄土,一看就是半天,还动上感情了!”
这第二个可疑之处,韩冰还是没放在心上,那么接下来郑耀先的举动,只要稍有特工常识,就会发现极大的问题:郑耀先穿上了八路军军装,居然没有一点抵触情绪,好像还从内心深处得到了慰藉。
郑耀先回到延安,算是放松了七八成警惕,他居然穿着八路军军装,对着宝塔山敬礼——他以为没人会在意,但是他站在高坡上,看到的人可不止韩冰一个。
郑耀先那个军礼,很标准也很帅气,但是落到有心人眼里,却是一个致命的漏洞,韩冰作为郑耀先最难缠的对手,居然没有发现这位“军统六哥”的三处破绽,这确实令人费解。
韩冰在延安跟郑耀先斗智,占着主场优势却处处被动,好像是她比郑耀先略逊一筹,但是我们往后看就会发现,她的伪装术比郑耀先更胜一筹,以至于她被“误解”的时候,样要先豁出性命也要上书鸣冤。
影子和风筝都想先揪出对方,在这件事上,还是韩冰占了先手——那个龅牙女的薄嘴唇自作聪明地逮啥说啥,让韩冰知道宫庶被抓时郑耀先竟然神秘消失过一段时间:“宫恕被抓前,他被陈国华派来的人秘密接走了,马小五也常来找他……”
韩冰早就知道周志乾就是郑耀先,所以她在调查到关键节点就适可而止,所以几次都让郑耀先死里逃生,通过龅牙女的胡咧咧,她终于确定了郑耀先就风筝,但是却咬死了口,坚决不肯说周志乾就是鬼子六郑耀先。
在影子韩冰确定郑耀先就是风筝的下一分钟,风筝郑耀先也通过一张“宫门倒”邮票,确定了韩冰就是影子,但是他们很默契地选择了沉默,郑耀先也只是悄悄地告诉了身陷囹圄而拿影子无可奈何的陈国华。
风筝郑耀先在延安露出三个破绽,影子韩冰视而不见,同样道理,后来连陈国华都看出韩冰被宫恕生擒不正常,郑耀先却坚持认为韩冰无辜,这就很有意思了:韩冰是被感情蒙住了双眼,能把人算计到骨头里的郑耀先,怎么有时候比陈国华还迟钝?
谍战即人战,杀人不眨眼的冷酷特工,内心深处也断不了人情,郑耀先和韩冰这场三四十年的智斗,最后以悲剧收场,读者诸君在喟然长叹的同时,肯定也想到了很多:在您看来,郑耀先在延安露出的破绽,能否证明他就是潜伏在军统高层的风筝?郑耀先号称“战略特工”,他在潜伏生涯中,还露出了哪些不合常理的致命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