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穿书攻略女，却为了任务对象留下。
后来他登基为帝，却在封后大典上亲自迎青梅登上后位。
等他终于想起得施舍我个妃位时，我已经实施了离开这个任务世界的方案。
他又使尽手段将我强留在身边，
“阿瑶，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好啊，让我杀死你。
——或者，放我走。”
1
匕首穿破我的腹部时，我想的是，还好替他挡下了。这是我在这本救赎文最后一个使命，替玄铮挡刀而死。
我会死在他怀里，成为他余生的遗憾和怀念。
温热粘腻的血汩汩流出，灵魂开始从这具身体剥离。
我看见玄铮的结局，孤苦一生，郁郁而终，死时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狼牙吊坠。
玄铮的眼泪滴落在我眼皮。他抱着我，嗓子涩哑：“阿遥，求求你睁开眼。等你醒来，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等不来我的回应，他哭得撕心裂肺：“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心脏抽动，我不想离开了。
系统监测到我心绪异动，让我确认：是否放弃脱离世界？
是。
醒来时，却没有看到玄铮的身影。
“他呢？”
“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小福支支吾吾。
胸口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他去哪了？
从前上阵厮杀免不了受伤，玄铮总是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照顾。一次我被枪刺穿肩膀，命悬一线，醒来时撞见他通红的一双眼睛。他三天没有合眼。
“我昏迷多久了？”
“姑娘睡了五日。”
我起身，想去找玄铮。
小福拦下我：“殿下一早外出，奴婢实在不知。”
我愣怔一下，怅然若失，他真的没有陪在我身边。
玄铮得了消息，很快赶回来。他拥我入怀，带着失而复得的欢喜：“阿遥，还好你醒了，我好怕…”
我垂眸，失落被他捕捉到。
“你怪我没有陪在你左右？”
“你知道的，做了太子后很多事已经由不得我。我不可能时不时守着你。”
前太子逼宫事发后，京中各方势力暗潮汹涌，他走得步步惊心。
可失望还是细细密密爬上心头。我的心似被揪了一下，不是很疼但酸涩。
伤口很深，我需得静养些时日。
这些日子，玄铮倒是常来看我，只是并非日日。他总说自己很忙，总说身居东宫身不由己，却从不提他曾许诺与我的太子妃。
直到他落水的消息传来，我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玄铮为了救跳水自尽的楚知鸢跳入冰冷的湖水。她是相府嫡女，也是前太子的未婚妻。
而楚相一直是前太子党的人。就连我为玄铮挡的那一刀，也有楚家的谋划。此番宫变，楚家差点被抄家。
我昏死的那几日，他在为了保住相府费力周旋。
我端着汤药去看玄铮。他看我的眼神难掩心虚。
“你不会水，怎么敢跳下去的？”
玄铮不仅不会水，还很怕水。他幼时被其他皇子欺凌，差点淹死，留下阴影。
“我不能见死不救。阿遥，你别多想。”
“见死不救？可当时有那么多的人都在。”我戳穿他，“她对你，很重要吧？”
玄铮从微末走来，步步为营，断不会轻易用生命冒险。
然而原书中对楚知鸢的描写只是寥寥几笔，只说幼时她和皇子们一同念书。如此，他们也算青梅竹马。只是玄铮从未与我提过，原是珍藏于心。
他上前紧紧抱住我，不住道歉。
“阿遥，我错了。这条命是你冒死救下的，我不该不珍惜。”
我挣脱开来，突然发现他时时戴在身上的狼牙吊坠不见了。
当年他被贬斥到北地，曾遇群狼，我救下他。后来他拔下头狼的獠牙做成一对吊坠，我和他一人一个。
我拽下我的那只，质问他：“你的狼牙呢？”
他躲开我的眼神。
“许是下水时掉了。一个吊坠而已，日后我再让人做一对。”
吊坠而已，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被流放时，我陪他从北地南下。身无分文，举步维艰。适逢他发了一次高热，为了给他治病，我用狼牙换了两服药。他醒来后得知，固执地跑去求药店老板，放下皇子身份生生要了回来。
那时他说：“见物如面，可抵千金。”
我冷笑一声，将手中吊坠扔了出去，学着他的话：“吊坠而已。”
“阿遥，孤已经道歉，别闹了。”
这是玄铮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孤。
心又被拧了一把，他开始用皇权压我。
我狠狠打了一巴掌过去。
这一巴掌，我用尽全力，甚至崩开了腹部伤口，血流不止。眼前一黑，耳边是玄凌一声声的阿遥。
2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我还是朔部北敕王的女儿，北地十九部最尊贵的郡主。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我骑着踏雪驰骋欢呼，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搭弓射箭，咻的一声，远处玄铮应声倒下。是五哥将他骗到围猎场上，被我一箭射中，差点死去。
我是可以不管他死活的。一个被皇上厌弃贬黜的皇子，在弱肉强食的草原命如草芥，正如其他哥哥戏耍欺凌他那般。可我还是守着他醒来。
愧疚使然，我常跟在他身后。玄铮避之不及，每每轻叹：“阿遥。”
梦中一声声阿遥悠长空寂，突然闯入一阵惨烈打斗声。
玄铮仍唤着阿遥，只是气若游丝。
他被草原上最勇猛的海东青打趴在地，鲜血直流。可他一次一次爬起，仍不服输。
阿爹为我挑选郡马，必要草原第一勇士。偏偏他不懂拳脚，仍固执地上了台。那天无人如意，我怕他死在台上哭着求阿爹，阿爹也不愿认他做我郡马。
阿爹说我任性，却在我义无反顾要陪玄铮流放时，纵容了我。
临走时，他别过头不愿看我。
“你性子执拗，总要吃吃苦头的。若是……”他哽咽，“回草原吧。”
……
“回草原吧。”
梦境悠悠，我靠在玄铮怀里，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满是心疼：“回草原吧。”
流放日子艰难，他不忍我跟着吃苦，劝我回去。
梦里，我们依偎慰藉。
他什么时候走远了呢？玄铮的背影越来越小，融入一片化不开的黑暗。
从梦境抽离，我瞪着眼睛愣神，如同死了一般。小福见我这般模样，吓得直哭。
我别过头想要安慰她，目光落在枕头边的两个吊坠。
小福见状，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水给我解释：“殿下带人在清凉池捞了三天三夜，差点把池水抽干才找到。”
我还是没有说话，丢掉的东西是永远找不回的。
就当我选错了。离开这个世界前，我想回一趟草原。现实世界里我是一个孤儿，我想再叫一声阿爹。
可身边的人实在看得紧，我出不去，也死不了。我开始不吃不喝。
精神越来越差，我却越来越兴奋。
我终于快死了。
玄铮可能知道我快死了，终于舍得来看我。
我躺在床上，连抬手都没有力气。他端着一碗粥，强硬地往我嘴里送。我连连呛咳，差点背过气去。
他摔了碗，指着伺候的侍女大骂：“主子不吃东西，当奴才的都有责任，拉出去打死。”
乌泱泱跪下一片。
我拼着全部的力气：“我吃，你饶了她们吧。”
玄铮的神色终于软下来：“阿遥，别这样好不好，我会心疼。”
“肯定是养伤闷坏了，过段时间宫里会有一场百花宴，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从背后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窝，闷声闷气：“以后别再任性了。”
侍女送来新的粥，玄铮舀了一勺吹凉要喂我，被我躲开。他指了跪在地上的小福：“好生伺候，阿遥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都陪葬！”
我开始好好吃东西，想在百花宴那天让脸色好看些。我清楚，不管是想回草原，还是想死，都得先出了太子府。
小福怕我闷着，总说些里里外外的新事给我听。
“姑娘，殿下要迎你作太子妃了！”她的语气难掩高兴，“奴婢看见制衣局送来喜服，好看极了。”
“红吗？”
“红！绛红色的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的牡丹花，喜庆得很。”
我敛下眼皮，喝了一口碗里的粥，有些发苦。
阿娘去世时，穿的就是一身红裙。我曾对玄铮说：“我的喜服决不能是红色的，但丧服要红的。”
这样红的嫁衣，想来不是为我准备的。又或是，他为我准备的丧服。
3
百花宴上，我见到了玄铮冒死相救的楚知鸢。
她真的很美，美得如月神下凡，皎洁，清冷，又倔强。
外席贵族公子得了名贵的花，便让人送与内院女眷。侍女端来一盆西施杜鹃，摆到楚知鸢桌上，是赵小公爷送的，她没有拒绝。
前太子被赐死后，赵小公爷曾放话要纳楚知鸢为妾。如今她收下这盆西施杜鹃，意思很明确了。
消息不知怎么传到外席去了，玄铮闯了进来。他打翻那盆花，一把将楚知鸢拽进怀里，眼圈红得吓人：“你偏要这样自轻自贱吗？”
赵小公爷听了动静也赶过来。他还未开口就被玄铮一拳打倒在地。国公府权势滔天，纵然是太子也要仰仗一二。小公爷受不得这样的气，起身与他扭打在一起。
而我漠然立在一旁，看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众人看向我，眼中全是讥讽。
京中人都知，太子很爱府里住的贺兰姑娘，两人患难与共走来。可此刻他却为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扭打在地，全然不顾皇家颜面。
耳边是女眷们的窃窃私语，她们笑我是北方蛮子，再怎么寻死觅活也抵不过京中贵女。
若是从前，我定要上前与她们辩驳一番。可如今我懒得计较。
皇后娘娘赶来，止了这场闹剧。我看向楚知鸢，她神情淡漠，仿若一切与她无关。
玄铮这时才想起看我一眼，我回看他，走了过去，盈盈跪拜：“求皇后娘娘赐民女归家。”
先太子逼宫时，我假扮皇后引开叛军，她一直念我这份情，况且也知我从前与玄铮的种种。她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玄铮，又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心疼。
“本宫允你。”
“皇后，儿臣求您……”
不等他说完，我回过头打断他：“别说了，我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