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青
我叫苏二妹,1927年,我17岁,住在上海邓脱路的贫民窟里。
时间过的真是快,一晃就到到了暮年,这几十年就好像一瞬间的事,人越老,对于最近的事情记得越模糊,反倒对于几十年的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我17岁时,还在烟厂做工。邓脱路的贫民窟条件很差,不过就当时的状况来说,能有一个安身之地就不错了。
房东长得很刻薄,眼睛一大一小,颧骨很高,但是人还好,当初父亲的葬礼就是他帮忙安排的,我的小屋子在二楼,向阳,屋子里仅能容下一张床,一张桌。
有一天,我完工回家,在二楼楼梯和我屋子之间的走廊里,多了一位先生,他正在微弱的烛光下读书。
我走过去,他站起来给我让路。
“我是今朝刚搬来的房客。”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一身书生气质,穿的很寒酸,头发略长,我微微点头,便回屋了。
他租住的走廊很暗,一天之中都照不到阳光;很窄,只能容下一张桌子,不知道他晚上怎么休息,想来是这张板子,白天当书桌,晚上当床吧。他没来之前,我从来没想过那样的地方也能住人。
我们交集很少,我走时他还在酣睡,我回来时,他在读书,可更多时候看到他呆呆的对着油灯发呆。每每回屋的时候,他都要站起来给我让路,这让我很是愧疚,有一天发了工资,一共九块钱,我买了面包和香蕉送给他,那是我们之间仅有的交集。
可是,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做完工回来,看到他都在睡觉,往往等我躺下要睡觉的时候,就听到他出去,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这么持续了有一段日子,我断定他是在半夜出去做不好的事情,可能是偷鸡摸狗,可能是打砸抢烧。不然,如果做好事的话,为何不白天出去?
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就非常怒其不争!虽然现下世道乱,但是只要自食其力,总能自己养活自己,为什么非要自甘堕落呢?
果不其然,有一天我做完工回家,外边有一邮差拿着挂号信在叫他的名字。我心想,肯定是他的所作所为暴露了。
第二天在烟厂加班到十点才回到家,一上楼便看到他躺在他的书桌上,听到我回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仿佛很高兴的样子。迷迷糊糊的他拿了巧格力和糖食包给我吃,我看着他睁着朦胧的睡眼,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的。
“为什么你非要穿这么好的衣服,吃这么好的东西。”我说着,眼里竟然要涌出泪水,每次要在人前说出心里话的时候,都会流泪。“安安分分的挣钱,就算穿粗布衣服,吃粗粮也求个心里坦荡!”
说完后,我看着他等着他回答。他看起来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于是接着说:“那你倒是说清楚,买这衣服和小吃的钱是哪来的?这些都要很贵的。”
他听完哈哈大笑,说:“原来你最近对我这种态度是因为这个?我的钱是翻译稿子挣来的,之前那天的挂号信就是来送稿费的,一共五块钱,这些都是用稿费买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很不好意思,在陌生男子面前又哭又笑,还误会他。
“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也不是故意...”
还没等我说完,他将巧格力递给我,我吃着巧格力,说:“不过刚才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一次竟然能卖五块钱,以后每天做一个,比我一个月挣九块钱可轻松多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可是他的笑容就像春风一样温暖,令人沉醉。
PS:斗胆化用郁达夫先生的《春风沉醉的晚上》,原文是以男子视角来写,我这次是从女孩的角度来写。文笔欠佳,亵渎经典,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