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扶多年的小乞丐拿出前朝玉玺和太子服,说自己是落难太子,求我们家扶持他上位。
他感觉认了我腹中生父不明的孩子,就是对我们家有天大的恩情。
但他不知道,我重活一世,早已知晓了他的真实面目。
什么落难太子,前朝余孽,乱臣贼子还差不多。
既然他敢下药毁我清白,妄图拿捏我全家,那我自要教他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
1
“意儿!我的意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呀!”
我躺在冰冷的山庙里,四肢乏力衣不蔽体,身上满是痕迹。
母亲跪倒在山庙的破床前,崩溃落泪。
父亲做了一辈子的武行老板,桃李满天下,经常带着弟子们去施粥剿匪,什么凄惨景象没见过?
可此时看见我的样子,眼角也忍不住滑下了泪水。
但我心里却是欣喜万分,因为,我重生了,我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
这一世,我定要改变前世全家惨死的结局,教教那些害我的人,什么叫善恶有报。
与父母一起进来的,还有我我家从小养大的小乞丐胡恒和表妹邱梦玉。
他们俩看见我凄惨的模样后,旁若无人的对视了一眼,眼底尽是奸计得逞的畅快。
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我只恨我前世瞎了眼睛,竟不曾察觉一丝一毫。
“意儿没事吧?”胡恒站在边上,假惺惺的开口问候。
注意到他黏在我身上的眼神,我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男女授受不亲,你在看见屋内景象的第一眼就该退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死盯着我看。”
“梦玉作为未嫁女,也不该赖在屋里。”
看着邱梦玉捂住口鼻幸灾乐祸的死样子,我冷冷道。
听我此言,他们愣愣的呆在原地,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反应过来后双双尬紫了脸,眼含恨意的退了出去。
爹娘忙着喊轿子、找大夫,乱成一团。
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我将我家武行的行徽偷偷塞进了身下的草垫里。
2
前世,我被算计后,胡恒站出来迎娶了我,对外说我生下的女儿是他的孩子。
我父母感念他的恩情,在他拿出玉玺和太子朝服时毫不犹豫的帮助他夺得皇位。
没想到他坐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和父母定下谋反的罪名。
说父亲教养的那些孤儿都是叛军,说我父亲这些年所做善事都是为了收买人心,说我们家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派了大队人马围剿,把全武行都杀了个干干净净。
挑断了我的脚筋,将我和女儿扔到冷宫。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逼宫的罪名都扣在我们身上。
这样他的登基就是名正言顺而不是谋反。
甚至还落得大义灭亲的美名。
事成后,他搂着邱梦玉来到冷宫,谴责我当初教导他武艺时冷漠狠心,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邱梦玉也娇声质问我:为什么爹娘收养她那么多年,都不给她钱买好衣服好首饰,是不是怕她貌美,打扮后将我比下去。
我只是冷笑,并不回答。
胡恒是我父从闹瘟疫的村子里救出来的小乞丐。
冒着被传染的风险给他疗伤,给他吃穿,教他武艺。
而邱梦玉,是我家八竿子打不着一门亲戚家孩子。
她家原本也是富户,可她爹嗜赌如命输光了家产,只能去乡下的老房子躲债。偏赶上闹饥荒加大雪封山,她全家冻饿而死,只剩她一人。
我父把她带回来后,大受打击的她话都不会说。
是我母亲精心教养,这些年待她与我一般无二。
这分明是两个狼心狗肺之人。
被我的表情刺激到,胡恒气急败坏地将我和女儿赐死。
看着女儿小小的身体像个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我只觉得心都碎了。
弥留之际,大队人马冲进冷宫。
为首的男子一身银甲,翻身下马紧紧抱住我和女儿,滚烫的泪落在我的锁骨上。
胡恒和邱梦玉惊慌失措,来不及逃窜就被他身后的侍卫钳制住。
“杀了他们。”
“主子三思,这样恐怕不利于您的名声。”
“他们如此残忍,杀我亲人,我还要何名声。”
轿子一路平稳的回到家,我的思绪也就此打断。
我不知道那个银甲男人是谁,但想必身份不凡。
胡恒即为前朝太子,必定有旧部。
那人辱我清白,害我惨死。
我留下物件引他提前寻到我,让他和胡恒狗咬狗,不过分吧?
正思考着,翡翠来报说胡恒和爹娘在前厅唤我过去。
和前世一样,胡恒在爹娘面前求娶我。
“虽然意儿破了身子失了清白不干净了,但我还是愿意娶她。”他言语中带着自己都没感觉到的施舍和高高在上。
父亲不悦地皱了皱眉,母亲也端坐在上方一言不发。
分明就是他和邱梦玉合伙下的药,还想再让我家反欠下他一份恩情?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更何况我作为第一武行千金,他的身份不过是父亲收养的乞丐,谁给他的自信,认为娶我是一件与我们家有恩的事情?
“很没必要。”
我不紧不慢的坐下:“你既不提我父母收养你多年的养育之恩,也不说我从那么多孤儿中选了你做我的护卫,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只是说我失了清白,看低我,好像我嫁给你是一件多么需要感恩戴德的事,既然这样,何必屈尊在我身边做侍卫呢?以后你就离了我家,自立门户去吧。”
父亲似是没想到我看的这么开,欣慰的点点头:“意儿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你们成婚不妥。”
胡恒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黄了,脸都黑了,眼神在我们的脸上来回扫了两圈,最终咬着牙退下。
母亲忧喜参半的拉着我的手和我一同回后院:“咱们家的女儿啊就是明事理,娘还怕你念着青梅竹马之情,真嫁给那小子呢。”
咱们家的女儿?
我脑子里浮现出邱梦玉那张贪得无厌的脸。
只怕这件事还没完呢。
3
果然,离胡恒求娶我还不到一个月,邱梦玉就红着脸在餐桌上提出想要嫁给他。
“爹、娘,玉儿心悦恒哥哥,与恒哥哥是两情相悦,希望爹娘成全。”
爹娘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当即脸色都不太好看。
只有我镇定自若。
“没心肝的东西。”娘小声嘀咕了一句。
父亲则是轻咳了一声:“你既决心如此,那就嫁吧。”
“我会给你们准备一间小院,再给你准备一份嫁妆,你们另立门户做个小买卖也可此生无忧了。”
老两口丝毫不会伪装,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我知道他们是心疼我。
我出事以来,邱梦玉没来看过一次就算了,如今更是兴冲冲的要嫁给才求娶我不久的男人,还说什么两情相悦,爹娘能高兴就怪了。
但以这两人贪得无厌的性格,就算爹娘同意他们成婚,还给他们买地出钱,他们也不会满意的。
如我所料,他们成婚不久,邱梦玉就回门来找我。
她穿着妇人的服饰,衣料比在家里当姑娘时用的更好些,看来将嫁妆花了不少在穿着上。
“妹妹做了娘子,生活也滋润了,穿戴都变好了呢。”我先发制人,防止她和我哭穷找我借钱。
邱梦玉的泪卡在了眼眶里,准备好哭穷的话卡在喉咙里,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继续执行自己诉苦的任务:
“姐姐别看玉儿现在穿的好,如今恒哥哥没有爹安排筹划,每天在家无所事事不知道该怎么赚钱,再多的嫁妆也是坐吃山空呀。
我故作惊讶:“押镖狱卒保镖打手,他都是能胜任的呀,怎么会没有活干呢?”
她的脸上闪过尴尬,磕磕巴巴道:“他,他怎么能去干那些活呢?”
“姐姐,你一定要帮我们劝劝爹娘,给恒哥哥安排一个好活计,能让我们有条活路才好呀。”
怎么不能干?
我心里暗暗腹诽:他若不是我选中当了贴身侍卫,和父亲捡来的那些孤儿师兄有什么区别?
师兄们出了门都能找到安生立命的活计,他倒是金尊玉贵什么活都不愿意干。
我故作神秘的靠近她:“爹娘是在考验胡恒呢,想要成大事,必然不能一直靠父亲安排呀。”
“总要他自己立起来,父亲才放心让他承担大事呢。”
我将大事两字刻意咬重了些。
邱梦玉喜出望外,说话都有些口无遮拦了:“谢谢姐姐指点,玉儿这就去劝他多为百姓谋福利,不让他辜负父亲的期待。”
“姐姐失了清白,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以后这个家总归还是要我和恒哥哥出力的,自然是要好好考验,父亲真是深谋远虑呀。”
看着她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我从柜中拿出今天刚送来的消息。
小西北有一伙流寇蠢蠢欲动,只怕很快就会闹事。
“翡翠,帮我准备一套蒙面男装,过几天带你出去玩去。”
翡翠闻言欢呼雀跃地去准备了。
我摩挲着粗糙的信纸,兴奋地连吃了两块栗子糕。
有好戏看了。
4
邱梦玉刚回去不久,胡恒就来求见父亲了。
自告奋勇要去镇压小西北的流寇。
父亲虽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同意了。
他整兵计划的功夫,我和翡翠都已经到小西北了。
小西北风沙漫天,但人情极暖,虽偶有流寇作乱,百姓们还是乐观积极的。
我悠哉游哉地买了个特产大饼啃了两口,浓浓的柴火香藏在饼里,一点也不逊色于我们那的吃食,反倒是翡翠有些担忧。
“小姐,二姑爷明天就要带着人马来镇压流寇了,小姐可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我拍拍她的胳膊安抚:“别慌,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至于让我提前准备。”
战场上尘土飞扬,我和翡翠躲在山坡的后面看着两队人马兵戎相向。
父亲怕胡恒一个人能力不够,还让他的随身侍卫段临一起来了,训练有素的师兄们加上段临的指挥能力,很快就把流寇杀的片甲不留。
或许是怕段临把功劳都抢了,他扬鞭冲到了队伍最前面想要拿几个人头邀功。
就在这时,我从袖口抖出两枚飞镖,连着射了出去。一枚扎进他的手臂,一枚将他脚踝后的筋整个切断,没入了沙土里。
胡恒吃痛跌落在沙地上,后面的马匹刹不住,在他的腿上踩了一脚,骨头肯定是断了。
看着血从他脚踝喷涌而出,他抱着腿脚哀嚎,我心里一整快意。
一只脚的脚筋断了就嚎成这样?
真是废物,他前世为防我逃跑挑断我双脚脚筋时,我可是一声没吭呢。
回到家,我美滋滋的喝了一盏茶,将途中买的礼物送去了爹娘房中——我号称是去南城散心,胡恒受伤的事自然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过了几日,段临也扶着断了一条腿的胡恒回来了。
按段临的意思,是想让胡恒修养好了再回来的,可胡恒不肯,非要带着一身伤麻烦别人拿担架抬着他尽早回来。
刚回来就要人把他扶进了我谢家的庄子。
看着他像条瘸狗一样站在我家的大厅里,我只觉得好笑。
父亲皱着眉喊人叫大夫来给他疗伤,他却邀功心切:“岳父大人,这件事我办的没辜负您的期望吧?”
“以后就让我在您的身边吧,我会好好学习管理庄子的。”
看着他急切自信的表情,我的嘴角比紧绷的弓弦还难压。
看来邱梦玉不仅向他传达了我的话,还发挥想象力添油加醋了一番,让胡恒觉得打完流寇回来他就是庄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
父亲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什么期望?什么管理庄子?”
“是您说要考验我,看我够不够格做您的继承人的呀!”
胡恒急了:“如今我为了您受了重伤,您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段临听不下去了,扯着他那副和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大嗓门骂道:“庄主救了我们又付出心血教养我们,寒暑无休,如此辛劳给了我们新生,我们为庄子付出是应当的!”
“更何况你是自告奋勇要去镇压流寇,在战场上本就没出什么力,疏于防范被偷袭了,还敢号称是为庄主受伤?”
两句话把胡恒骂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邱梦玉哭哭啼啼的冲了进来,给了段临一个耳光:“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恒哥哥!他毕竟是我的相公!”
段临不打女人,气哼哼的站回了父亲身后。
父亲护临心切,那可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指着两人怒斥:“你分文不花娶了妻,还想来继承家业?说好听了是为我分忧,说坏了就是贪财!”
他一甩袖子:“更何况,梦玉也不是我的亲生骨肉!再继承也继承不到你头上!”
这一段话犹如晴空霹雳,砸在了胡恒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