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163回

小逸阿逸 2024-03-16 13:39:03

书接上回。

正在事情紧迫之际,陈敬济与书童两人,一个骑着骡子,另一个叠坐在他身后,这才匆匆赶来。玳安见状,心生不满,对他们二人责备几句,命令陈敬济写下官衔手本,随后打发送礼人离去。玳安不满地说道:“你这小混蛋,只顾着自己去逍遥快活。老爷不在家,家里的事你也不管,竟然还跟着别人去养女人。老爷又没让你和姐夫去外面讨银子,你平白无故地跟着去做什么!看我等会儿对老爷说不说!”

书童反驳道:“你说就说,我怕你?你不说,你就是我儿子。”

玳安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混蛋,有种就跟我较量较量!”

他冲上前去,一脚将书童踢倒在地,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玳安占了上风,朝书童吐了一口唾沫,这才作罢。他说道:“我现在去接老爷,等我回来再跟那淫妇算账。”

说完,他骑着马疾驰而去。

月娘在后边,招待两位姑子喝茶吃点心,又听她们唱诵佛曲,宣读偈语。潘金莲在一旁不时地拉扯玉楼和李瓶儿,但又怕月娘责怪。月娘见状,便对李瓶儿说道:“李大姐,她叫你,你就跟她去吧。省得她在这里急得团团转,像只没头苍蝇。”

李瓶儿这才跟着潘金莲走出仪门。月娘瞥了她们一眼,说道:“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让她们去吧,省得她们在这里像兔子一样乱窜。她们本来就不是来听佛法的人。”

潘金莲拉着李瓶儿走出大厅,说道:“大姐真是好兴致,你家又没死人,却请姑子来家里念经。她们都围着她做什么?我们出来走走,顺便看看大姐在屋里干什么。”

于是两人一直走到厢房前。只见厢房内灯火通明,大姐和陈敬济正在里面争吵,说不见了银子。潘金莲向窗棂上敲了一下,说道:“你们不去听佛曲,倒在这里吵什么架?”

陈敬济走出来,看见二人,说道:“幸好我刚才没骂出来,原来是五娘和六娘来了。请进来坐。”

潘金莲说道:“你好大的胆子,还敢骂人!”

三人进屋,只见大姐正在灯下纳鞋。潘金莲问道:“这么晚了,你还热得满头大汗地纳鞋?”

她接着问:“你们两口子吵什么呢?”

陈敬济解释道:“你问她吧。老爷派我去外面讨银子,她给了我三钱银子,让我帮她买条金汗巾子。没想到到了那里,一摸袖子,银子没了,所以没买成。回家她就骂我,说我在外面养女人,跟我吵了一天。我急得发誓赌咒。后来丫头扫地,在地上找到了银子。她收了银子,还不肯罢休,非让我明天再去买汗巾子。你们说,这到底是谁的错?”

大姐骂道:“你这个混蛋,别狡辩了。你不养女人,干吗带着书童一起去?刚才玳安怎么没骂出来?你们两个肯定是合伙去养女人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讨的银子在哪里?”

潘金莲问道:“找到银子了吗?”

大姐答道:“刚才丫头扫地时捡到了,我拿着呢。”

潘金莲说道:“没关系,我给你些银子,明天也替我带两条金汗巾子来。”

李瓶儿也说道:“姐夫,门外有,也帮我带几条。”

陈敬济说道:“门外手帕巷有个有名的王家,专门卖各种花样的金汗巾子和手帕,要多少有多少。你们想要什么颜色,什么花样,早点告诉我,我明天一起帮你们带来。”

李瓶儿说道:“我要一条老黄色的,上面绣着穿花凤的金汗巾子。”

陈敬济提醒道:“六娘,老黄色的金不明显。”

李瓶儿说道:“你别管我。我还要一条银红色的,上面绣着江牙海水和八宝图案的,还有一条闪色的,上面绣着芝麻花。”

陈敬济又问潘金莲:“五娘,你想要什么花样?”

潘金莲说道:“我没银子,只要两条就够了。我要一条玉色的,上面绣着金花的。”

陈敬济打趣道:“你又不是老人家,白嫩嫩的,要这个做什么?”

潘金莲说道:“你管我干什么!戴不了,等我以后有孝的时候戴。”

陈敬济又问:“那另一条要什么颜色?”

潘金莲说道:“另一条我要紫色的,四川绫做的,上面绣着金花和点翠,还有十样锦、同心结和方胜图案。每个方胜里面都有一对喜相逢的图案,两边还有栏子,都镶着珍珠和八宝。”

陈敬济听了,笑道:“哎呀,真是琐碎一大堆!卖瓜子的打开箱子打个喷嚏,事情真多!”

潘金莲说道:“短命鬼,有钱买了称心货,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你管那么多!”

李瓶儿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陈敬济,说道:“连五娘的那份也一起给你了。”

潘金莲摇头道:“等我给她。”

李瓶儿说道:“都一起交给姐夫带了,何必再分开。”

陈敬济称了称银子,说道:“一两九钱。剩下的就给大姐带两条吧。”

大姐连忙道谢。潘金莲说道:“你六娘替大姐买了汗巾子,把那三钱银子拿出来,你们两口子斗叶子,赌个东道吧。钱少的话,我贴点,等明天老爷不在,我们买烧鸭子和白酒一起吃。”

陈敬济说道:“既然五娘这么说,那就拿出来吧。”

大姐把银子递给潘金莲,潘金莲又交给李瓶儿收着。然后拿出纸牌来,在灯下大姐和陈敬济开始斗叶子。潘金莲在旁边指点大姐,不一会儿大姐就赢了陈敬济三掉。这时,前面传来打门声,西门庆回家了。潘金莲和李瓶儿这才回房去了。

陈敬济出来迎接西门庆,向他汇报了徐四家银子的事情,说后日先送二百五十两来,余下的下个月交还。西门庆骂了几句,带着半醉的酒意,没有到后边去,直接去了潘金莲的房里。

正是:自有内事迎郎意,何怕明朝花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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