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琳,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人。我的母亲,是那种典型的“重男轻女”代表。从小到大,母亲对我的关心少得可怜,而我唯一的舅舅,却是母亲全部的骄傲和牵挂。
我父亲是个老实人,总是埋头干活,养家糊口,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由母亲说了算。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要学会靠自己。
十年前,我还在镇上的纺织厂工作,那时,家里唯一值钱的资产就是一套两层的小楼房。那是父亲辛苦多年攒钱盖的,却因为舅舅的一场生意失败,成了母亲口中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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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母亲带着舅舅回家,连饭都没吃,就把我们全家叫到了一起。
“你舅的工厂出事了,差几十万周转,再不帮他,他这辈子就毁了!”母亲一脸焦急,说得眼圈都红了,“琳琳,你工作了,你懂,救人如救火啊!”
我看着一言不发的父亲,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妈,咱家哪有那么多钱?”
母亲看向了父亲,又看向那套小楼:“把房子卖了吧!”
我一听,顿时急了:“妈,那可是咱们家唯一的房子啊!卖了咱住哪儿?”
母亲却不容分说:“住哪儿?住你舅的工厂宿舍。等他生意翻身了,我们还能回来住更好的房子!”
父亲低着头没说话,我却忍不住反驳:“舅舅的生意风险那么大,万一……万一亏了呢?”
母亲立刻拍了桌子:“什么叫万一亏了?你是盼着你舅不好吗?我是他姐姐,不帮他,我能看着他去死吗?”
我心里又气又无奈,最终还是拗不过母亲。父亲叹了一口气,签了房子的卖房合同。几天后,那套小楼房被过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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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我们一家搬进了舅舅工厂的一间宿舍,生活空间变得狭小而压抑。母亲却信心满满,成天跟舅舅一起盘算着他的生意如何起死回生。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母亲期望的那样发展。舅舅的工厂生意每况愈下,最终还是倒闭了。他带着一家人远走他乡,而我们一家却留在了这间破旧的宿舍里。
父亲的脸色越来越沉默,母亲却从未提起那笔卖房款的事。她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依然忙碌于日常琐事,只是偶尔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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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我已经嫁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母亲却突然找上门,说要来跟我一起住。
“琳琳,你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这儿离医院近,我就过来照顾他,也顺便养老。”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五味杂陈。母亲从未给过我多少关爱,而如今,却理所当然地要求我担起她的养老责任。丈夫看出我的犹豫,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让他们过来吧,咱家有地方。”
母亲搬过来的第一天,带着一大堆东西,其中还包括一些陈旧的日记本。我帮她收拾东西时,发现父亲总是躲躲闪闪,显得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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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父亲趁母亲出门买菜时,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但却清晰明了:
“房子的卖钱,全给你舅了。你妈一直瞒着,我也没办法。你得留点心。”
我捏着那张纸条,手不自觉地颤抖。原来,这些年父亲一直知道真相,只是选择了沉默。而母亲,却从未提起那笔钱的去向,还以大义之名,要求我们无条件接受她的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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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把纸条放回父亲手里,轻声问他:“爸,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琳琳,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可她毕竟是你妈,做女儿的,还是该尽心。”
父亲的这番话让我沉思了很久。是啊,母亲再有错,也是我的母亲。我可以质问她,埋怨她,但我也无法完全割舍这份血缘关系。
第二天,我趁母亲在家忙碌时,坐下来跟她开了一个长谈。我直截了当地问她:“妈,当初那笔卖房的钱,都给舅舅了,对吧?”
母亲听到我的话,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半晌才说:“你爸跟你说的吧?是,我都给你舅了,他当时……是真的没办法!”
我看着母亲,不想再争辩谁对谁错,只是平静地说:“妈,那笔钱是爸和你一起攒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决定。现在你们老了,我会尽心尽力照顾你们,但以后,请你多替别人考虑一下。”
母亲没有再说话,表情复杂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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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母亲在家里变得格外安静。她开始主动分担家务,也不再对我指手画脚。父亲的身体逐渐好转,时常抱着孙子在院子里晒太阳,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生活的确有许多不如意,但亲情也是无法割舍的羁绊。我不再对母亲抱有太多怨恨,而是选择专注于眼前的生活,用宽容和行动去化解心中的疙瘩。
那些失去的东西,或许永远无法弥补,但我们依然可以在余生里找到新的平衡。正如父亲常说的那句老话:“家人之间,再多的错,也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