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以和姐姐和平相处,可姐姐却杀死了我最爱的人。
然而,我看着监控视频里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将人分尸……
面对警察的审问,我陷入回忆,想起以前跟妈妈那些不堪的日子……
1
「月亮伴我入梦乡,小摇床,轻轻晃,小星星,挂天上,妈妈唱着催眠曲,我的宝宝要睡觉……」
耳边环绕着儿时熟悉的摇篮曲,歌摇久久回荡而唱着歌的人也陷入了永久的熟睡。
客厅的地面摆放着两具拼凑整齐的尸块,女人脸上满是释然,男人则是满脸惊恐,纯白色的地毯此刻宛如玫瑰般鲜红。
我看着被迫尸首分家的父母,恐惧地想要尖叫,可是还没等我尖叫,警察已经破门而入。
「姜瘟,你因涉嫌杀害姜昇,张雪琴二人,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一副银手铐将我的双手铐住,我被迫上了警车。
一路上,邻近的人都闲言碎语的说着:
「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那个被带走的是姜昇的女儿,听说是把她爹给那个了。」
「姜昇?那个爱打老婆的醉鬼姜昇?」
「除了他我们这还有哪个姜昇?」
「死得好啊,天天只知道打老婆孩子的人渣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那人叹息着摇头。
「可我怎么听说两口子都没了。」
「张雪琴可是疼孩子出了名的,怎么连她都没了?」
「这种家庭能养出什么正常的孩子?」
……
到了警局,我无神的坐在审讯室里。
面对警察的询问,我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回答:「不是我。」
「那是谁?还能有谁?你敢说监控上那个不是你?你给我看仔细了!」
我又抬起头看向监控视频,里面的人跟我一模一样,可我很确定那不是我。
那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姐姐从小就被妈妈张雪琴送到乡下重男轻女的奶奶家,而我则被妈妈留在身边宠爱着。
「你说你有一个姐姐?可我们查到的是姜家只有你一个孩子!」
「我有姐姐,就在乡下,在奶奶那里。」我不断呢喃着。
「她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她身上有好多伤口,好多好多。」
关于姐姐的记忆,浮现到我脑海里。
2
「瘟瘟怎么又惹爸爸生气了?瘟瘟不乖哦。」
我看见妈妈张雪琴坐在椅子上教育姐姐,而姐姐却跪在铺满鹅卵石的木板上,辩驳:「我没有惹爸爸生气。」
妈妈突然凑近姐姐,将手中猩红的烟头狠狠按在她的胸口上,
疼痛使姐姐尖叫,可她依旧没承认自己惹爸爸生气。
「怎么还学会说谎了呢?」妈妈喃喃自语着。
说完她拿起桌上喝剩下的酒瓶砸在了姐姐头上,刺目的血液缓缓流下,可她依旧不承认。
甚至笑了起来,笑得人的心忍不住发颤。
我站在一旁,被吓坏了。
「别笑了!」妈妈被姐姐笑得心里发慌,发疯似的掐住她的脖子。
「嗬嗬嗬……」姐姐笑仍旧未曾停下。
只是变了声没了刚刚的爽朗反而阴恻恻的,渗人得很。
妈妈突然松开了手,姐姐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妈妈却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本该去死,怎么就不去死?」
「为什么?」姐姐尖声问。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姐姐。
3
突然黑色的房间变成了亮白色的客厅,喝了酒没有理智的爸爸姜昇抽出皮带狠狠的甩在妈妈张雪琴身上。
恶毒的咒骂声响彻客厅。
「娘死了!她到死都在怨你为什么没有给她生个孙子,你说!老子不配有一个儿子吗?」
「我姜家活该没有根吗?我要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你真是该死!老子当初就不该买你这个贱人!」
「贱人!活该你早早死了爹娘!」
爸爸的怒吼伴随着皮带一下又一下甩打在妈妈身上。
我躲在角落不敢吭声红着眼眶看着被殴打的妈妈,最终还是迈出了步子过去抱住了尚在挨打中的妈妈。
「别打了,妈妈要死了,别打了。」我挡在母亲前面替她挨下那些疼痛。
妈妈有一刻晃神。
在我疼得直颤的时候,她伸出手将我揽在怀里,哆嗦着问我:「不是让你躲好了吗?怎么还出来。」
我拽着她的衣袖说:「因为我最爱妈妈了。」
……
紧接着白色的客厅又变回了黑色的房间,我又看见姐姐。
姐姐面前依旧坐着妈妈,妈妈喝着酒,浑浑噩噩的用尼龙绳将她捆绑在椅子上。
雪白的皮肤一下子捆起红痕。
姐姐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笑嘻嘻,随着多次被毒打,姐姐性子似乎也变了。
她恶毒地问:「姜昇那个人渣又打你了呀,怎么没能打死你呢?」
得不到妈妈的回应,姐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讽刺地问:「是不是妹妹护着你?只有她那个傻瓜才会护着你。」
我很想跟姐姐说,我不傻,我爱妈妈,我会一直保护妈妈的。
可是还没等我说什么,姐姐却又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妹妹爱你又怎样,你还不是想杀死她。」
妈妈怎么会想杀我了,肯定是姐姐误会了什么。
我想跟姐姐解释,妈妈爱我们,并没有伤害我们。
可妈妈拿起桌上的皮鞭,抬手一挥就抽打在姐姐身上,一下比一下用力。
无论我怎样哭,怎样劝,妈妈似乎没有听到似的,把姐姐打得皮开肉绽。
我再也没办法跟姐姐说,妈妈爱她。
可我真不懂,妈妈为什么不爱自己,还恨不得杀了姐姐。
4
关于姐姐最深的记忆,就是在那天,姐姐哆嗦着质问妈妈。
「你在骗我是不是?」
妈妈张雪琴残忍地说道:「骗你干嘛?他要将你送去村头给李家那个刚死不久的儿子冲喜。」
说完她好似想起了什么胡言乱语的说着:「姜昇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最近又欠了五万,刚好李家想出两万给他那死儿子买个媳妇。」
「所以他就想把你卖了,给人配冥婚。「
「老李头可只有这么一个独子,说是给自己的儿子买的,其实就是给他自个要的。」
「听说他以前的老婆是被他在床上弄死的,也不知道你能在他身下撑多久。」
说完妈妈就笑了起来,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无力的惋惜。
「其实我一开始还是爱你的,可因为你我没了儿子,因为你我受尽了那个疯婆娘的咒骂。」
「所以我越来越恨你,可每当我想杀死你的时候,我脑海中就会想起你一次次挡在我面前的身影。」
「我忍不下心杀你,可我又不甘心……」
妈妈断断续续的说着,她回忆起这些年是怎样被奶奶毒打虐待。
「所以你反过来虐待我?」姐姐哭着怒吼。
「对啊,难道所有的痛苦都要我来承受?生不出儿子是我的错吗?」妈妈赤红着眼眶,发疯的抓着姐姐的肩膀拼命的质问着。
「原来我只是你们发泄的工具!是你们可以用来买卖的物品!哈哈哈哈哈……」姐姐又笑了起来,这一次比以往都要大声。
「对!为什么你是个女的?为什么你不能是个男孩?」
妈妈大声叫喊着,一巴掌甩在面前大笑的姐姐脸上。
姐姐收住了笑,直直地盯着妈妈,「我恨你,我恨你无能和软弱,我不会嫁人的。」
「非要我家人,你们就去死吧!」
然后姐姐就捅死了妈吗,我就在一旁,我还清楚记得,姐姐捅了十八刀。
姐姐真的恨极妈妈。
但是,我能理解姐姐的恨,因为这些年姐姐没少被妈妈和奶奶虐待。
每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她都是伤痕累累的。
5
警察眯着眼睛盯着我问,「姜瘟,你的意思是,你姐姐杀了你爸妈?」
「嗯,可是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只是太生气而已。」我很想帮姐姐说好话。
我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但是这些年姐姐太惨了,如果不是一直被打,姐姐不会伤害爸妈的。
「姜瘟,你爸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没有姐姐。」警察突然大声说。
我愣了愣,反驳:「警察叔叔,我有姐姐,虽然姐姐被爸妈扔给奶奶,我没能经常见到她,但是我有姐姐。」
警察叔叔再一次纠正我,「姜瘟,你没有姐姐,我们询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姜家还有一个女儿。」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不知道姐姐的存在。
警察叔叔问我,「你怎样证明,你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身上有很多伤痕,我没有。」我拉开手袖给警察叔叔看。
警察叔叔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他们叫来了一个警察阿姨带我去验伤。
我身上突然多了很多伤。
新旧交集在一起,曾经我在姐姐身上看到的伤,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身上。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曾疑惑地问妈妈。
「妈妈,为什么我会受伤?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妈妈就会摸着我的脑袋满脸心疼的说:「因为你五岁那年发了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所以才会偶尔记不得事。」
「那我的胸口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摸了摸自己胸口烧焦的伤口问道。
「那是你爸爸喝醉了酒不小心用烟头烫到的。」说着,她抱住了我。
「是妈妈没本事,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妈妈将我抱得很紧,像是要将我融入骨血。
直到我快窒息晕过去她才将我放开。
警察阿姨说,我生病了,需要进一步治疗。
我却认真地跟警察阿姨说,「我没生病,我只是觉得手突然有点痛。」
我摊开手掌给警察阿姨看。
我手掌的正中心被人用刀刻了一个‘爱’字。
警察阿姨似乎被这个字给吓愣了,她诧异地问道:「这是你自己刻得吗?」
她看了一会之后,发现,这不可能是我刻的。
因为这个字是反过来刻的。
「警察阿姨,这是妈妈刻在姐姐手上的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我一脸困惑地问。
那天姐姐跟妈妈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那天爸爸又打妈妈了,姐姐没有像往常那样冷眼旁观,而是挡在妈妈面前。
可妈妈并没有像护着我那样,把姐姐护在怀里,而是一把把姐姐推开。
恶狠狠地骂道:「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也许就解脱了。」
姐姐却恳求道:「妈妈,你能爱我一次吗,就爱一次,行吗?」
瘫坐在地上的妈妈突然笑了:「好啊,妈妈最爱你了,妈妈最爱瘟瘟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拿起当初给老鼠开膛破肚的水果刀,拉过姐姐的手,用刀在姐姐手心一笔一划的刻下一个字:爱!!
妈妈一边刻着一边温柔的说着:「妈妈最爱瘟瘟了。」
而姐姐却像没有知觉一般,乖乖的任由着自己的手被划伤的鲜血淋漓,还一脸满足的望着那个字。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妈妈对她的爱。
可这个字明明应该在姐姐手上,怎么突然到了我手上了。
我困惑地看着警察阿姨!
6
警察阿姨怜悯地看着我,说道:「姜瘟,阿姨需要带你去做另外一项检查。」
不知道哪传来的歌声,又让我的脑袋很痛。
「月亮伴我入梦乡,小摇床,轻轻晃,小星星,挂天上,妈妈唱着催眠曲,我的宝宝要睡觉……」
我看了看旁边出现的姐姐,想跟警察阿姨说,姐姐来了。
可警察阿姨的注意力全在姐姐身上。
此时姐姐突然放声大笑,「放开我!人确实是我杀的,可那又怎么样?他们该死!「
「你知道吗?她会和我玩捉迷藏,但却将躲在衣柜里的我锁住,锁了三天才将我‘解救’出来。」
「会带我去游乐园然后将我丢下,会带我去爬山将让年幼的我去摘长在陡崖上的花。」
「会说教我潜水,却将我死死按在水里。」
「她还让我睡在棺材里驱魔,每一次伤害我之后她都会说她最爱我了,她做这些事情除了我没人知道,甚至说出去都没人信。」
「因为她最爱我了,别人都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她都会给我,无论我做错什么,她都不会怪罪,甚至能因为我被人说了句不好,她都能提刀过去砍人。」
警察阿姨看着疯言疯语的姐姐突然问:「她是谁?」
「我的母亲,我最爱的妈妈。」
「那姜昇呢?他又如何该死?」
姐姐笑嘻嘻的说着:「他最该死,他为了两万块就想将我送给人配冥婚。」
而后又说:「他每天除了酗酒就是赌博和家暴,这样的人渣不该死吗?」
「反正我都是要给死人陪葬的,反正都是要死的,那就一起死好了!」
一起死好了,脑海里又浮现出姐姐杀人的那一幕。
想法一落地,姐姐便拿着厨房的菜刀往爸爸的方向走去,爸爸刚打完人此刻正烂醉如泥的瘫在沙发上。
姐姐歪着头看向地上的妈妈,猛地挥起菜刀向妈妈砍去。
妈妈眼睁睁的看着向自己挥来的菜刀,闭上眼睛丝毫未躲。
她流下一滴泪开口唱着:「月亮伴我入梦乡,小摇床,轻轻晃,小星星,挂天上,妈妈唱着催眠曲,我的宝宝要睡觉……」
姐姐听着听着笑着哭了起来,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瘟瘟最爱妈妈了,妈妈不会怪瘟瘟对吗?」姐姐说着妈妈以前对我说的话,一边说一边将她的身体分割开来。
也不知是不是闻到了那过于浓重的血腥味,旁边沙发上睡着的爸爸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惊恐的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幕,本能驱使他逃跑,他尖叫着想去开门,可喝醉了的人行动能力还是太过于迟钝了。
姐姐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也一并砍于刀下,血液溅了姐姐一身,而姐姐却丝毫没有察觉,一脸兴奋的将两人分尸并拼凑起来。
姐姐想学着妈妈解剖老鼠的模样,将他们那没了四肢的尸体解剖开来,可突然出现的警察让姐姐陷入了茫然。
7
后来警察阿姨带我去做了一个检查,那个精神科医生说,我生病了。
我患有人格分裂,我并没有姐姐。
我努力地想啊想,过去的一切再一次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小时候很挑食,我不爱吃秋葵不爱吃肥肉不爱吃鱼,而姜昇却很喜欢,每次饭桌上都会有这几道菜。
也只有这些菜,我不吃就会换来姜昇一顿毒打。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还挑?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说完宽大的手掌劈头盖脸的落下来。
「不要打孩子!瘟瘟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让你吃多点而已。」妈妈将我护在怀里,哆哆嗦嗦的辩解。
「你个臭娘们!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爸爸打上瘾了,一脸恶劣的笑容高高挂在脸上。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了。」我哭着求情。
可我的哭声像是激起了爸爸的劣根,他打得越发凶狠。
待到他打累了才回房间睡觉,而浑身是伤的妈妈则忍着痛去收拾饭桌跟满地的狼藉。
小小的我抱着妈妈伤痕累累的身体抽泣着问她疼不疼。